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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都不肯吃。瞧著它虛弱的模樣,朱軒心里也跟著焦躁起來。 “皇上?皇上?”小夏壓低聲音試探道。 “出去?!?/br> “這,這……” “出去!” “是……是是?!?/br> ☆、形影只 “公公此言何意?”林鸞淡淡開口,強忍住胸口的起伏,將所有的情緒都渙散于空氣之中。 商弋垂眸笑了笑,從阿澤手中接過拂塵,隨意揚了揚枕在臂上:“林姑娘當知,我與令尊往日并無瓜葛,又為何還非要陷他于這不忠不義之地不可呢?” 屋子里一時無人說話,只一點橘光慘淡,悠轉在二人之間。 “可他不同?!鄙踢嶂X袋,咧嘴笑得猶是和煦,就連眼角散布的紋路都透著絲居高臨下的同情,像是位資歷高深的老獵人,在動手前興味地看著手中的獵物苦苦掙扎不得的模樣,“先皇雖早已立下儲君,可誰不知道,先太子德行有失,易儲是遲早的事。但凡生于帝王之家,誰敢說自己對那位子沒有那么點非分之想,更何況是位平日里最不受待見的皇子。別看他表面上老老實實規(guī)規(guī)矩矩,只怕他想一步登天的心思,比起他所有哥哥都要來的重吧?!?/br> “可那又如何!”商弋說得不急不緩,林鸞忍不住開口呵道,“父親一向風光霽月,從未參與過黨爭,他又有何理由非要置我們林家于死地!” “理由?倘若我沒記錯的話,論起血脈宗親,你應該喚三皇子一聲……表哥吧?!?/br> 林鸞腦中轟的一聲,霎時怔在原地,腳下虛浮,仿佛周圍的空氣漸漸都被抽離一般,就連思考的力氣也如涓涓流水般一點一點從腦海中流散,只那目光始終釘在商弋身上。陽春三月般和煦的笑容,同那白凈少年一樣。雖被置身于金銀俗物之中,可卻總透著股飄飄欲仙的出塵氣質,叫她如何也無法想象他手淌鮮血的模樣。 只是因為這么一層裙帶關系,他就要下此狠手? 案幾上,燭火跳動著微光,叫她不由回想起那場大火。瑪瑙的紅色肆意攀咬著自己的青磚黛瓦,將京城的半邊天都照得透亮通紅,爹爹就站在那片紅海正中,抱著娘親的尸首朝她慘然一笑,綿綿倒了下去。 外頭的鷓鴣又歇斯底里地唱了兩聲,吵得她耳鳴。 “三皇子純孝,任憑他平日里偽裝得多么密不透風,只要將他母妃拿捏住,他便不攻自破了?!鄙踢L出一口氣,將左臂上的拂塵揚到右邊,“你瞧瞧,到底是親兄弟,算計起來可比我們這些個外人透徹得多?!?/br> “夠了!”林鸞一掌重重拍在身旁小幾上,只聽咯吱一聲,桌角用楠木雕繪的一簇牡丹花已松松脫下。 沉寂再次襲來,兩人都不再說話,言澈被她眼中的沉痛灼傷,忍不住上前將她攬在懷中,順著纖瘦的背脊輕手撫下,哄小孩一般輕柔呢喃著:“阿鸞乖,不難受不難受,都過去了……” 林鸞將自己的臉抵在他胸前,溫暖堅實的臂彎漸漸驅散她心底橫亙已久的陰霾,隔絕外界紛擾。她無力,他撐著。淚水被他身上的衣袍吸走,想就這么靜靜賴在此處,一輩子不離開。命運如巨大漩渦將他們霸道卷入其中,傾天覆地,從不多言一句話,也從不聽他們多辯白一個字。然而此時的寧靜,卻是他們觸手可及的。 忽而一陣寒光自他們身旁擦過,帶著某人充滿殺意的嘲諷:“打攪二位的雅興了,只是……”商弋朝阿澤打了個眼色,阿澤會意,將手舉到半空中,屋內殺手跟著俯下身去,屏息提刀看向二人,“我這故事也不是白講的,二位總該留下些什么表示表示才對不是?” “哼,端看你是否有這本事了?!毖猿豪淠繏吡搜壑車沂衷诘侗霞毤毮﹃?。銀光凜凜中,他竟還笑得從容。 庭院中,山茶花迎風戰(zhàn)栗,皎白的花瓣搖晃著掙脫花盞的束縛,飄飄轉轉落下,剛一觸及泥土,屋內就跟著爆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響動。屋檐上歪著的玉兔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駭到,一下躥入云絮里,扯開一絲小縫偷窺。 “追!趕緊給我追!一個活口不留,務必擊殺!” 雕花木門赫然被人踹開,漆黑墨色中驟然劃過兩道身影,屋內也隨之響起一聲尖銳嘶吼,出離的憤怒,光是聽聲音就能聯(lián)想出說話人猙獰可怖的面容。 “重弩手何在!重弩手何在!”阿澤緊隨二人身后沖出門,對著長廊大吼。 點點宮燈應聲亮起,隱約勾勒出行行森冷箭尖,密密麻麻排列開去,假山旁,屋頂上,長廊里……將他們團團圍在其中,像是野獸張開的血盆大口,在黑暗中露出凌厲獠牙,于昏暗中扯出一絲陰森寒意,直直盯著面前二人。 林鸞捂住右臂上的刀傷,悲傷情緒已悉數淹沒在血腥味中,鎮(zhèn)痛感能讓她保持清醒。長時間的鏖戰(zhàn)叫她有些體力不支,氣息也不似先前那般平穩(wěn),可越是這種時刻,她反倒越能靜下心來。視線緩緩移過院中,從屋檐到墻角再到兩棵海棠樹梢,一絲一毫都不肯落下。 沉重步子敲擊著地面,緩緩向這頭聚來,弓箭搭弩聲震起一身毛栗子,而就在此時,林鸞終于瞧見了一絲生機。左后方的海棠樹梢與墻頭交錯的地方,許是枝丫交錯雜亂才沒有設伏,也就成了這天羅地網中唯一的缺口。 “那里!” 嗖嗖冷箭成連綿之勢向他們奔襲而來,言澈揮刀劈落飛至身旁的羽箭,循聲望去,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調轉步子一面防守一面向著海棠樹后撤:“你先走!快!去巷子口等我!” 林鸞覷了眼周圍越加密集的箭雨,又看了眼替自己擋開箭鋒的言澈,緊緊咬住下唇,轉身跳高,踏著樹干三兩步翻過墻頭掩入墨色之中。 厚厚的高墻將一切殺意攔在內圍,里頭是刀光劍影,外頭卻只有鷓鴣聲兩三。 林鸞站在墻下,昂首焦急等待著,可那熟悉的身影卻遲遲沒有如愿出現。月華慘白,照得她蓮萼般的小臉也慘白無色,同面前這道厚墻一樣。 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言澈你大爺的!快下來呀! 胸膛起伏不斷,右耳緊貼著墻面卻辨不出里頭的動靜,換了左耳還是一樣。林鸞像是被拋在熱鍋滾油之上,隨著下頭火苗跳動,整個人也跟著越發(fā)焦躁。深吸幾口冷氣咽入腹中,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最后望了眼墻面,轉身朝著巷子口跑去。 粗壯的老榆樹下,兩匹栗色駿馬正悠然低頭啃草,偶爾還會仰脖發(fā)出幾聲嘶鳴。林鸞輕撫著馬上鬃毛,左手死死攥著韁繩,在手心上勒出深深紅痕。光陰一寸接著一寸慢慢流逝,深巷里始終靜謐無聲,唯有她胸口跳動,撲通,撲通……劇烈而沉重。 墨色中,青石路上,久違的熟悉腳步聲終于響起,落入林鸞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