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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咸菜,和兩碗黑黃的飯。 外婆穿著藏藍(lán)的薄衫,肩上有一大塊白色的補丁,赤著腳,她青絲滿頭,面如銀盆,夕陽撫在她的臉上,和著金色的波光,笑意瀲滟而清爽。 她的孩子,艾珈的大舅舅雙腿不停蹬著,外婆把他放在甲板上,轉(zhuǎn)身給外公扔了一塊布巾,外公接過,擦了擦頭上的汗。 外婆坐下來,把亂爬的大舅抱在懷里,拿起碗開始吃飯,她夾一根咸菜,可以配好幾口飯,等路過永昌橋時,已經(jīng)一碗見底了。 她放下碗,擦了擦嘴就往后,接過外公手里的竹篙撐了起來,外公則幾步走到船頭,顧不上逗兒子,快速的塞起了飯,他更狠,吃了一口咸菜,仰頭就一大碗飯下肚了,隨后小心的蓋上了菜碗,一邊嚼一邊往外婆走。 外婆似是斥責(zé)了兩句,他露出了一臉憨厚的笑,還是接過了竹篙。 那就是養(yǎng)大她的老人們。 那就是走過那個時代,養(yǎng)大她的老人們。 即使衣衫襤褸,居無定所,可他們往前看著,眼神柔和清澈,滿是蓬勃的朝氣。 她的眼前已經(jīng)一片模糊,那一葉扁舟無聲的劃過,寧靜的畫面背后,霧氣翻騰,叫聲駁雜,沒一會兒,就好像泛起了濃重的黑暗和血光。 那時候每個人的笑容都帶著苦澀,哭聲都帶著疲倦,然后笑不出,哭不出,麻木的生存,等到曙光吹散了烏云,絕望變成了希望。 他們的苦澀中沒了悲傷,疲倦中沒了絕望。 她甚至知道,即使鶴發(fā)雞皮,垂垂老矣,他們那根撐過了百年黑暗的脊梁,依然鋼直如鐵,頂天立地。 這就是他們的一生。 黎嘉駿,公元一九一六年生人,逝于一九九零年。 同年,艾珈出生,二零一四年無故昏迷,醒于二零一六年。 山河猶在,青史不改。 閱盡生死,百年家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