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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琳眼睛微微腫著,搖搖頭,咬著下唇,問,“媽……殷離哥怎么辦”樊媽拍著樊琳的頭發(fā),“媽也不知道,殷離要是……要是有事……樊朗怎么活下去?!?/br>屋中只有樊朗了,他像雕塑一般靠著床,坐在地上,神行憔悴,連空氣中微弱的呼吸也只有他一個(gè)人的。不是沒有誰活不了,只是,怎么能淬不及防的離開他,就像生生帶去他的半條命,剜去他的rou,剃掉他的骨,那般的讓人難以接受。樊朗曾經(jīng)想過,以后要找一個(gè)人,和他相愛,對那個(gè)人很好很好,寵著疼著,像爸媽一樣,偶爾吵架,但總會下一瞬間就和好,然后一起白發(fā)。他們?nèi)绻梢?,就生兩個(gè)孩子,無論男孩還是女孩,夏天帶他們世界各地去旅行,冬天窩在家里的沙發(fā)上看著電視談天說笑。樊朗遇到殷離開始,他所過的每一天,都是他曾憧憬向往過的。周末的時(shí)候在床上溫存,睡懶覺,晚上在電影院換著不同的電影邊看邊睡,在黑暗中偷偷親吻。在高架橋上開車兜風(fēng),大聲放音樂,盡情撒歡。他們?nèi)S河邊看泄洪,波濤洶涌,沙子撲滿臉頰,嘴里抱怨,臉上帶笑。殷離的溫和,坦然,自信,善良,快樂,讓樊朗都感到溫暖,讓他感覺到,和這樣的人過一輩子,該是多么的美好。從遇見他開始,他的每一次開懷大笑,都是他帶給他的。從遇見他開始,他每一次傷心絕望,傷口,都是他帶給他的。不是沒有誰活不了,只是,沒有你,我的世界都變成了黑白,無端的地域,從此受盡磨難。韓朔每一次問韓暢遠(yuǎn),“長染會回來嗎”韓暢遠(yuǎn)都會回答他,會的,一定會的。一問好多年,從青絲到華發(fā)。樊朗死死按住自己的嘴,不讓嗚咽聲發(fā)出來,卻是忍,都忍不下來了。相隔近日,再見昔年。又下雨了,今年的雨特別多,每次都很大,落在地上,澆在心口,生生震耳。晟夏的聲音從風(fēng)雨中傳來,夾雜著遠(yuǎn)行的疲憊和興奮,他拿著電話在大雨淋漓的路口大聲叫喚,“快帶殷離來我家,你的家人,所有人全部都來”汽車轉(zhuǎn)動的輪子將泥點(diǎn)和雨水都甩向遠(yuǎn)方,雨聲彌漫的世界,朦朧,看不清未來。樊朗將殷離抱在懷里,小心的避開傷口處,用薄被蓋著,他低頭看殷離,和他身體相碰的地方如冰水一般的涼。樊朗想,殷離怕疼,就算不叫喚,一張小臉也皺成包子的褶,這么重的傷,現(xiàn)在卻沒有絲毫反應(yīng),他望著他,心里疼的厲害,被冰涼的肌膚所滲透在心骨的疼痛。怎么能忍心看他受傷,怎么忍心看他生死未卜,昏迷不醒,明明他應(yīng)該放在手里捂著,胸口揣著,口中含著的人啊。晟夏的別墅大門被猛地撞開,風(fēng)雨呼呼的刮了進(jìn)來。念了法術(shù)將數(shù)十張符紙隨即便貼在門上,一時(shí)間,窗外的風(fēng)景頓時(shí)變成了熏黃的落日,瑰麗奇幻。樊媽和樊爸驚訝的看著外面,韓朔現(xiàn)在看起來正常了一些,他給兩位老人解釋,“不用怕,這里是離兒的朋友家。你們要相信雖然我們不是普通人,但是對您絕無害心”樊媽搖頭,嘆息,“沒事,我也只是想殷離那孩子好起來,剩下的事余下再談”晟夏已經(jīng)將房間布置好了,空蕩的屋中有一只紅木大床,床的四周貼滿符紙,符紙無風(fēng)自動,上面的詭異圖案泛著鮮紅的痕跡。屋中坐著一位老人,胡子花白,半垂,他握著一只造型奇特的樹根做成的拐杖,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殷唯見了那人,突然就哭了,像小孩一樣跑過去,跪在老人的腿旁,梗咽,像一只小鹿般委屈,大聲哭喊,“族長,族長,您救救殷離哥哥”誰都沒有想到晟夏竟然進(jìn)了殷山地界,還把族長殷潤也接了出來。晟夏看著這一幕,莫名的心疼又有點(diǎn)好笑,他可不是把人家接出來的,他是連蒙帶騙,把人家忽悠出來,告訴人家殷家那幾個(gè)兄弟在殷山外全部死于非命,并且已經(jīng)被人知道了祭山靈的存在,巴拉巴拉巴拉,連蒙帶騙,夜里就帶著族長躥了。二十年前,殷長染離經(jīng)叛道,與人生子,最后被迫回到殷山,命喪殷山,但那起碼,孩子們的尸骨都還永存殷山。那日也下了那么大的雨,幾個(gè)孩子跪在殷山腳下,大雨磅礴中,族長殷潤說,永生永世都不得再回殷山,是生是死都與殷氏無關(guān)。殷離說他無父無母,可他有族人,有如同父親的族長,受他教誨,一生安然。殷潤顫巍巍的摸著殷離的臉,顫著聲說,“你和你父親真像,都犟的不行。殷山中待著好好的,非要受罪,最后愛上人,讓自己喪命于靈源耗盡?!?/br>“族長,您救救殷離哥哥,我們錯(cuò)了,只要您救救他,我就和您回去,永遠(yuǎn)都聽話”祈蒼冉心里一疼,想去將殷唯拉起來,殷唯趴在殷潤的腿上,扭頭看著他,臉上盡是眼淚,直到這個(gè)時(shí)候,祈蒼冉才發(fā)現(xiàn)原來殷唯只是個(gè)孩子,遇到傷害,遇到自己無可奈何的時(shí)候,會怕,會哭。樊朗走過去,跪下來,向他猛地磕了個(gè)頭,啞聲說,“我是殷離的愛人,族長,請您救救他”話畢,又是狠狠的磕在地上。樊琳跑過去扶住他哥,小心的跪下來,紅著眼睛說,“老爺爺,殷離哥是我哥的愛人,他不能離開我哥”樊媽和樊爸也相互攙扶著走過去,樊媽扶著樊朗,紅著眼睛,直抹眼淚,“老人家,殷離是個(gè)好孩子,您救救他,我們樊家永生不忘恩德?!?/br>殷潤從來沒有與人接觸過,在他印象中,離開殷山的祭山靈都是因?yàn)槿硕詈竺鼣?shù)耗盡,他活了這么大年紀(jì),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的人,會因?yàn)橐粋€(gè)祭山靈去懇求他。殷潤握著拐杖站起來,他將殷唯和樊朗樊琳扶起來,看了眼晟夏,說,“不是我不救,而是我也并沒有把握。長染,就是殷離的父親,他誕下殷離之后靈源嚴(yán)重的消耗,我問他是否有辦法,長染說,人的意識能取靈源給予祭山靈,但卻會作用于和那人相親的血緣之人,即是如此,那血緣也定能反作用于靈源,只可惜當(dāng)時(shí)他離開那人時(shí),那人已經(jīng)眾叛親離,對他,也定是怨恨的極了,更別說救他了”這話是說給樊朗聽的,卻也是說給韓朔聽的。族長殷潤從沒有見過韓朔,殷離從不知道殷長染臨終的話,而他現(xiàn)在道出,將殷長染的最后一言道給韓朔,冥冥中的機(jī)緣巧合,不知是蒼天之愿,又或者是殷長染地下有靈呢。韓朔潸然淚下,幾欲站不穩(wěn),韓暢遠(yuǎn)扶著他坐下來,他掩面流淚,口中念的卻是,長染,我的小染,你真傻,我從來都沒有忘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