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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讓他放心絲毫。那個人落在地上,眉間因痛苦掙扎而有些扭曲,衣衫狼狽,身上布滿了被凌虐的痕跡,一只手撐在沾了血的泥土間,另一只手捂著額頭,青筋暴起,全身瑟瑟發(fā)抖……只依稀可見清雅風(fēng)采。倦蓮心中悲慟欲絕,癱跪在他面前,對上那雙安靜的血眸,癡癡喚道:“無燃……”那人眼望過來,一只手伸出,他握住那只手,越發(fā)心痛,“你……控制了心魔?”無燃的聲音虛弱無力:“嗯……”“……你……”心疼的感覺讓他說不出話來,長久分離牽掛后的相見,也讓他有些凝噎。倦蓮本欲為他療傷,卻因佛魔之力并不相容,也無計可施。因此倦蓮?fù)饺粡埧?,卻發(fā)現(xiàn)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而起。唯有低低嘆息,將虛軟疲憊的他緊緊摟入懷中,像是要將他的骨rou都揉入自己的身體,再也不分開。但他又輕吻那溢滿痛苦的眉宇和微抖的淡唇,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唇和聲音也在發(fā)抖,“我……要怎么做?”他強笑:“我竭力控制了明火,此刻已經(jīng)再沒有多余的力氣壓制心魔……若你下不了手,就叫文曲來……”他記得倦蓮曾經(jīng)質(zhì)問他:你讓我親手殺掉所愛,有沒有想過我的痛苦?倦蓮笑容苦澀難看得很,張了張口,半天發(fā)不出聲音,只好勉力一笑,故作揶揄輕松:“我就在你面前,你卻提起其他人……無燃,你讓我好傷心……是不是該彌補我?”無燃靜靜看他,語氣輕柔,聲音嘶?。骸拔抑滥悴辉冈俅斡H手殺我……換做是我,我也會如同噩夢般痛苦……”他停了停。倦蓮耐心地等,半晌他才續(xù)力繼續(xù)開口,只是聲音越加低微,氣若游絲,“那好……我不提其他人,也不要你痛苦……所有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你……”一只手緩慢抬起,欲撫上倦蓮柔軟沾血的唇。這一幕,如此熟悉。熟悉得令人心驚……“……你,不要怪我……我……愛你……”無燃溫柔低微的聲音在風(fēng)中消散。那只手在離倦蓮的唇還有寸許距離時,緩緩垂落。懷中真實溫暖的軀體也在慢慢虛化,變得透明……冰冷的風(fēng)穿過懷抱,穿過逐漸消減的青嵐明火,穿過廣袤寂靜的流光原,也穿過高高在上的暗夜天穹……仿佛懷中,從來就沒有過一個人的短暫停留。一切恍如夢境。虛無而渺?!?/br>無垠的流光原上,萬籟俱寂,唯有城門口一個紅衣人,還保持著擁抱的姿勢,僵硬不動,薄唇顫抖,似乎在低喚,卻又無聲。許久,許久。一行透明的清淚滑落臉龐。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結(jié)局,感覺鼻子有點酸酸的可是今天是中秋,難道要哭么……中秋快樂干脆派送這個完整故事好了☆、夢里南柯(一)六百多年前,有鳳國悟王,姿容絕代,德才兼?zhèn)洌c國殉情,可堪是彪炳千秋,名與史揚。而在野史記載中,男風(fēng)也因此開始大行天下,途中涌現(xiàn)出許許多多艷名流傳的佳人,卻再無人可與悟王比肩。直到三十多年前,大鄢七皇子質(zhì)于許,一時驚為天人,許帝甚慕。他假做媚上,毒殺許帝,為寧氏江山留下一線喘息機會。流光原的第二次大戰(zhàn),大鄢勝。從那以后,南北交界終于徹底安定下來。前線軍情傳到涑陽后的第三天,鄢帝昭告天下,迎回徽真公主,追加七皇子為護(hù)國王,謚號文烈。自此,文烈護(hù)國王之名,驚動世人。民間男風(fēng)愈盛。涑陽作為大鄢國都,天子腳下之地,南來北往士農(nóng)工商無數(shù),富貴列戶,市盈珍璣,街巷交錯。在這樣的地方,每天都有無數(shù)稀奇驚悚的事情發(fā)生,涑陽百姓早已多見不怪,習(xí)以為常了。然而最近,發(fā)生的一件事情,還是迅速傳遍市坊,并震驚了天下——大鄢第一男風(fēng)館雅集樓的頭牌綠衣竟然拒絕了當(dāng)今剛拔得金鑾殿文試頭籌、炙手可熱的丞相之子不說,還誘拐對方的未婚妻、號稱涑陽第一才貌兼?zhèn)涞娜跛ぶ?,私、奔、了?/br>為丞相之子和弱水郡主賜婚的鄢帝雷霆大怒,當(dāng)天就下旨廣發(fā)各道各州戒嚴(yán)畫影,務(wù)必在三天之內(nèi),追捕兩人!若抓到綠衣,就地正法,弱水郡主則囚枷加身帶回涑陽!不到一天,沒能逃出涑陽的綠衣就被抓捕,涑陽令正要逼問郡主下落,綠衣就服毒而死。大鄢上下全力尋找弱水郡主。然而這位風(fēng)華傳世且膽大妄為的郡主,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幾個月后。千里之外的一個小村莊,和其他村莊一樣,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平靜而幸福,瑣碎而枯燥。不平凡之處,恐怕就是村外高聳的云峰半山腰處,有一個亂葬崗。這個亂葬崗,據(jù)說當(dāng)初也是一個繁華的部落,然而遇上山崩,一夜之間,所有人都被埋在了地下,一個繁華的部落就這樣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偶爾露出地面、猙獰破碎的白骨,在夜晚時不時有綠幽幽的鬼火,如催命的詭異眼睛。因此,村民們只敢在白天偶爾經(jīng)過。到了晚上,絕不會有任何人自尋死路。但是今晚,在暗色深深的亂葬崗,卻出現(xiàn)了一個白衣女子。這女子看年紀(jì)不過十八,容貌端麗嫵媚,儀態(tài)萬千,白裙上大片大片富麗的牡丹花紋和華美的流蘇更襯得她花容月貌,氣質(zhì)高貴。美中不足的是,她衣衫不整,形容憔悴,下裙鮮血淋漓,走路也踉踉蹌蹌。最重要的是,她手中,還抱著一個才一個多月大的幼兒。半年多的逃亡與提心吊膽,還有剛剛生產(chǎn)完的疲累,使她的力氣加速流失。幾步之后,她終于力氣不繼,不支倒地。她癱在地上,最后看了一眼懷中的幼兒,見他正安然入睡,面容平祥,根本不知道母親終于認(rèn)命的絕望。她昏了過去。在亂葬崗。幼兒的眼緩緩睜開,眸色血紅,平靜深邃,無悲無喜,只是看到女人的面容,那雙眼中出現(xiàn)了一縷嘆息的神色。四周陰風(fēng)陣陣,鬼火凜凜,隱約有鶴唳哭聲,令人毛骨悚然。幼兒卻面色無畏。這時,半空一道紅光閃過,化為地上人影。來人紫發(fā)垂落,眸如流光,襯得眉眼俊美恣肆,風(fēng)神如玉。唯有眼底一抹悲色,凄艷無比。他剛剛落地,便焦急走到倒下的女子身邊,抱起幼兒,細(xì)細(xì)察看。那雙血紅深邃的眼,流露出熟悉的溫柔深情和欣悅,在一張幼兒的臉上,實在是詭異無比。紅衣人卻輕柔地吻上幼兒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