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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舉國歡騰,街上處處可見喜慶的紅燈籠與彩幅,國都官員休沐,百姓做閑。迎親隊繞著整個國都走了一遍,慶樂響徹國都,簾內(nèi)公主的倩影若隱若現(xiàn),簾外,駙馬坐在高頭大馬上,一身紅色喜服更襯俊秀風流,風華絕代。只有言霧知道自己的恍惚。一身紅衣……深深的熟悉感與眷戀鐫刻心間,他卻不知從何而起。伴隨而來的,還有刻骨的悲意。那夜,月朗星稀,天穹如蓋。酒宴完畢,新郎有些微醺,被下人扶到了新房,觸目皆是一片鮮紅,燭淚尤軟,提醒著新郎良宵猶存。“公主?!?/br>言霧遲疑半晌,定了定神,喚了一聲。喜帕上的流蘇微動:“夫君……”語氣里有羞意和安心般的喜悅,“蘊兒擔心夫君在外喝了太多的酒,已經(jīng)讓下人為夫君準備了醒酒湯……”“謝公主體恤,臣……”言霧深深吸了口氣,并沒有如她所說去飲下那碗醒酒湯,而是平靜道,“臣與公主有話要說?!?/br>“夫君可喚妾蘊兒?!蹦饺萏N語聲微顫,猶自鎮(zhèn)定道,“蘊兒與夫君已經(jīng)是家人,夫君有話直說就好,不必客氣?!?/br>她聰穎過人,自然知道這個成了婚還叫自己公主的人要說的話絕不會讓自己高興,但一心悅君的她還是收斂了身為公主的驕傲,竭力溫柔體貼。言霧為此舉感動,但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公主金枝玉葉,臣不愿委屈公主,今夜只為明言。臣另有所愛,與公主只是親人,除此之外……別無其他?!?/br>慕容蘊再想不到他會說的這么直白清楚,一時心痛憂怒,無意間扯掉頭上喜帕,雙目盈淚:“你……說什么?!”另有所愛?!世間最冷漠不過言霧,這樣無心無情之人,會另有所愛?言霧只是道:“臣所言為真。”“她是誰?”慕容蘊脫口而出。言霧搖搖頭,苦笑:“臣也不知道?!?/br>這一個多月來,慕容蘊無數(shù)次幻想過他對著自己笑的模樣,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笑容中充斥了令人窒息的苦澀與哀痛。她唯有怔怔凝視眼前的人,說不出話來,滿腔怨憤都消失不見,只是想如何才能安慰這個人,拂去那苦澀哀痛,寧愿見到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半晌,她輕聲問:“怎么會……?”言霧轉(zhuǎn)身:“這些話,臣從沒有對他人說起過……只是不愿令公主有無謂的期待,臣才明言。公主若恨言霧,言霧心甘情愿接受?!彼麑δ饺萏N的疑問恍若未聞。慕容蘊早已淚流滿面,癡癡凝望著他清瘦的背影,不覺又問:“你想讓我心死,好,我不會糾纏你!”她語氣決絕,“但我想知道,你與她,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言霧回身與她對視,雙眸平靜?!肮魅糁懒?,當真心死?““當然?!?/br>慕容蘊躲開他的視線,堅定點頭。言霧卻低低道:“其實……臣真的不知道。這個人,是男是女,是生是死,姓甚名誰,是否存在,我們是否見過……我統(tǒng)統(tǒng)不知道。”慕容蘊愕然。言霧又淡淡道:“但是……此心系于他身。公主認識的,不過是一個無心之人?!?/br>無心之人,如何再回應他人的感情呢?無心之人么?有人喃喃,笑里有同樣的苦澀與哀痛。這樣輕語的喃喃,卻無法隨風飄入窗內(nèi),只余一片紅袂閃過。☆、夢里南柯(三)今夜春雷大作,風雨滂沱。寢宮早已熄燈,只留幾盞宮燈,照亮了桌案。案上,奏折堆得如人一般高。許帝正在批閱,喜怒不形于色,一旁伺候的總管偷偷打量了好幾眼許帝的臉色,卻無法窺測分毫上意。這時,許帝拿起一份置于右上角的奏折。這份奏折并不是其他尋常奏折的樣子。總管隱約記得,這樣的奏折應該是來自于御史臺的,所以不需丞相和內(nèi)閣大臣篩選,會直接送上許帝桌子上。而許帝,動作驀然一凝。竟然久久沒有朱批。他只是看著奏折,露出一個莫測的冷笑。總管覺得這樣的冷笑很熟悉。三十年前,得知流光原許連戰(zhàn)敗,大鄢提出迎回徽真公主,以及每一次即將有一場血洗廝殺的時候,許帝都會有這樣的冷笑。這一次……又是誰呢?“吾皇!這些地方官竟然這樣欺君罔上,真是膽大包天、罪大惡極!臣愿吾皇明鑒啊!”“幾年前朝中已經(jīng)規(guī)定鹽權歸屬,他們竟然將官鹽當做私鹽賣給海賊!竟只為牟取私利!吾皇,長此以往下去……只怕海賊會越發(fā)猖獗啊!”“這些海賊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簡直是不把我許連水師放在眼里!吾皇,臣以為這一次,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出動水師,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才能一勞永逸!……”……御書房內(nèi)議論紛紛,吵吵鬧鬧,但群臣的意見很明確。許帝任他們說,聽得差不多了,才冷哼一聲,群臣立刻安靜下來,全都等待許帝開口。許帝緩緩道:“地方官私賣官鹽牟利以及海賊之事,朕已明了。但朕要聽的是解決的辦法,而不是你們在這紙上談兵?!?/br>一雙厲眼掃視群臣,十分震懾:“若當真出動水師,兵部以為何人為將更合適?”兵部侍郎垂眸恭聲道:“臣以為……林艮林大人與柳臻南柳大人合適?!彼D了頓,解釋道,“林大人是土生土長的景州人,雖景州離沿海有一定距離,但林大人曾率領景州水師與海賊交過手。而柳大人曾在水師學堂學習過,也有一定經(jīng)驗?!?/br>許帝既不點頭,也不搖頭,轉(zhuǎn)而若有所思:“朕記得,朝中還有一人,也是景州人氏……”“稟吾皇,繡文駙馬言大人就是吾皇所說之人?!庇腥思泵Φ?。許帝道:“既然如此,想來言大人豈非也對海賊有所聞?”他不等群臣作答,便宣召言霧。言霧趕到御書房時,全場靜默,若有若無的探詢視線紛紛落到他身上,就如許帝賜婚那天在金鑾殿的情形。朝中皆知,許帝極為看重言霧。不僅將最寵愛的公主下嫁于他,還要他貼身隨侍。這般殊榮,前所未有。而這次……竟然連水軍的軍權,也有意要分他么?!言霧不知情況,見眾人神色有異,來不及多想便行禮道:“吾皇?!?/br>許帝微笑:“言駙馬,你既是景州人氏,對海賊可有所耳聞?”言霧心中恍悟:“稟吾皇,臣曾在沿海水師學堂學習,后隨林艮大人與海賊作戰(zhàn)過……那一次,由于不熟悉小島地形,所以險勝海賊,損失慘重?!?/br>許帝眼中精光一閃:“看來言駙馬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