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米遠外，輕聲道，“李公公……帶你來的？”

    顧天河離開京城得早, 自然不知道陳慧在他離開后與李有得之間究竟又經(jīng)過了多少事，因此對于陳慧的現(xiàn)身，他自然有些想不通。

    “顧總旗！”陳慧道，“是李公公帶我來的……那啥，我現(xiàn)在叫小猴子?！?/br>
    “小猴子？”顧天河一怔，表情看著有些古怪。

    陳慧道：“是李公公取的名字……”李有得真是擁有著神一般的取名字能力啊，再比如菊院什么的……

    見陳慧一副不愿意多說的模樣，顧天河也不再多問，只點點頭道：“那便好。我還有任務(wù)，先行告辭。”

    “等等……”陳慧忙叫住他，“顧總旗，你能不能給我說一下這兒的情況？方才我也是在里面聽的，結(jié)果李公公不知怎么的突然發(fā)怒，就把我趕了出來?！?/br>
    顧天河猶豫片刻道：“我只了解我的任務(wù)相關(guān)之事……你不如等李公公出來后再詢問吧，告辭?！?/br>
    陳慧張了張嘴，最終也沒有叫住他。既然人家不太樂意搭理她，她還是忍著吧。不過，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如今還好好的，陳慧也放下心來。

    陳慧在外頭等了好一會兒，屋子里頭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地走了出來，她忙退到一旁。最先走出來的自然是李有得，他瞥了陳慧一眼，也不說話，自顧自往外走，陳慧自然也不用他說，連忙跟了上去。

    李有得走到外頭，突然站住，回頭瞪她，語調(diào)古怪：“還跟上來做什么？不是跟姓戚的說得挺投機的么？跟他走啊。”

    陳慧一怔，隨即一臉委屈地說：“公公，我冤枉??！明明是戚盛文那人主動湊到我身邊來的，我讓他滾，他不滾，我正打算自己走開時，就被公公趕出去了……”

    李有得不聽她的，呵呵冷笑：“你非要跟來，也是為了見他一面吧？哦，你跟著我來到范陽，說不得也是為了他吧！”

    陳慧聽李有得越說越離譜，氣得想狠狠打他一巴掌，他自己說的東西，都不過一遍腦子的嗎！這故意越編越好了啊，他怎么不去說書哦！

    “……反正我沒有?！标惢鄣皖^看著自己的鞋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說起來，他是不是吃醋了？

    陳慧猜就是這樣，不然莫名其妙懟她干啥呢？她就跟戚盛文說了兩句話而已，還是他湊上來的，她無辜得跟剛出生的小嬰兒一樣。

    陳慧本想說出這個事實來懟懟李有得，誰叫他上回要嘴硬說不喜歡她呢？可想到如今的處境，她還是作罷了。一切還是等結(jié)束了這場仗再說吧。

    “沒有？沒有他為什么非要纏著你？”李有得瞪著眼睛道。

    陳慧想說其實他這根本不算纏著她，但這話要是說了，怕李有得又要生氣，她想了想，干脆捂著臉嗚嗚假哭起來。

    “……哭什么！”李有得沒想到陳慧不解釋也就罷了，竟然還哭了，當(dāng)即心里便是一慌，可礙于面子，又不能上去哄人，只能故作嚴厲地斥道。

    陳慧此刻若抬頭，必定能清晰地看到李有得眼中清晰的疼惜。當(dāng)然，李有得也就能看到她眼睛里根本沒有眼淚了。

    陳慧并沒有抬頭，她只是邊哽咽著邊往臨時住所走去，傷心得就像是跟著mama出來逛街卻走丟了的小女孩似的。

    李有得眼睜睜地看著陳慧從他身邊經(jīng)過，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抽泣著，一路也不看路地往前走，呆了會兒，忙跟上去。

    李有得也不跟太近，就在陳慧身后兩步遠，再問她：“你哭什么？”

    陳慧自然還是沒有理會他。

    李有得起先是猜測自己的語氣是不是重了些，畢竟是個小丫頭，話說重了她自然扛不住，可他從前還說過更過分的話，也沒見她如何啊，怎么這種小事偏就那么大反應(yīng)？

    再后來，李有得回想起陳慧哭之前自己問的最后一個問題，越想心頭越慌。他問她為什么那個姓戚的會纏著她，她卻只是哭，莫非是發(fā)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那個姓戚的，曾經(jīng)欺侮過她，還是……莫非，是因為他？那姓戚的知道她的身份，因他是個閹人，那人借此嘲諷輕辱慧娘？

    陳慧沒有給出答案，李有得心里便轉(zhuǎn)過了無數(shù)念頭，他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對她太兇了些，跟著他本就讓她受委屈了，他還責(zé)罵她，她內(nèi)外不是人，怕是委屈極了才會哭得如此傷心。

    可轉(zhuǎn)念一想，他如今貴為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這個國家有多少人比他地位高，她能蒙他看重應(yīng)當(dāng)感恩戴德才對，若不是他，如今她還在陳家不知將來會被送到哪戶人家呢！送給他，他好歹還會護著她，寵著她，又有多少女人能有這般造化？

    李有得的腰板因而挺直了些，大步往前走了兩步，卻在距離陳慧一步之遙時又緩下腳步，因而跟陳慧拉開了距離。

    旁人想要的，慧娘也不一定要吧？那日看她如此喜愛孩子，卻被迫跟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況且，她若嫁給別人，無論是妻還是妾，至少有個名分，但他……若不想給人留那么大把柄，這輩子都只能這樣了。

    陳慧邊假哭邊聽著后頭李有得的動靜，聽他腳步聲一會兒追過來，一會兒又緩下來，一會兒又追過來，卻始終沒有追上她，她真是好奇死了，卻又不好回頭去看。他這是在干嘛啊，跳華爾茲呢？

    第76章 要一起去

    陳慧強忍著看李有得在干什么的渴望繼續(xù)往前走, 眼看著快走到二人的臨時歇腳處李有得還沒什么反應(yīng), 陳慧按捺不住了, 她突然停下腳步, 低聲道：“既然慧娘這么招公公恨, 不如回去算了。路上要是碰到什么山匪壞人，便是慧娘該有此一劫。”

    說完她突然加快了腳步，像是要沖動地急著回去。

    李有得雖兀自煩惱，可也聽到了陳慧的話，見她突然加快腳步跑了, 他也管不了許多, 又氣又急地追上去, 直到回了二人臨時住的院子才堪堪追上她, 當(dāng)著院子里有的幾個小廝的面一把扯住陳慧的胳膊, 怒斥道：“你又想發(fā)什么瘋？先前讓你回你不回, 這會兒倒嚷嚷起來了？”

    李有得頓了頓，先周圍還有人，雖然是自己人, 也不想讓他們聽到太多, 松開陳慧大踏步往屋子里走，邊走邊道：“小猴子，給我進來！”

    陳慧抬頭看了他的背影一眼, 忍不住偷笑了一下，慢吞吞地跟了進去。

    “關(guān)門！”李有得氣道。

    陳慧又一言不發(fā)轉(zhuǎn)了身，將房門關(guān)上。

    李有得盯著陳慧半晌, 只見她此刻低著頭站在那兒，一副老老實實的模樣，可想起先前她那副要死要活的樣子，他心里的那股氣便怎么都散不去，斥道：“要回去？你想回哪兒去？都到這兒了，你自己回去還是讓人送你回去？才剛來就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