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嬸笑瞇瞇的端上來一大盤野菜餅，巴掌大的面餅，野菜切成絲拌在里面，做成圓環(huán)的形狀，用小火煎得兩面微焦，金黃襯著翠綠，看得讓人食欲大增。

    玉清師叔放下筷子，看了章錦婳一眼，故意問道：“張嬸，怎么今天這么豐盛？莫非是周大郎也說了你什么好話？”

    周子瑜無辜躺槍，也不生氣，只管喝湯。

    張嬸在圍裙上擦擦手，笑著說：“今天是錦兒的生辰呢。這野菜餅里，我特意加了幾個(gè)山雞蛋?！?/br>
    章錦婳驚訝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生辰？”

    過生辰，好像是很遙遠(yuǎn)的記憶了，她一點(diǎn)印象也沒有。

    沒容她多想，張嬸笑著補(bǔ)充道：“是呀，錦兒今天就滿十二歲了呢。”

    十二歲，章錦婳記起來，大哥十二歲的時(shí)候，家里大宴賓客，來了好多親朋好友，大哥一掃頑童之氣，穿了嶄新的衣袍，像模像樣的坐在臺(tái)子上，祖父親自給他請了國子監(jiān)的陳博士教授學(xué)問，又拜了當(dāng)時(shí)最有名的神射手做習(xí)武的師父，看得她眼熱不已，還跟娘親要求自己十二歲的時(shí)候也要拜兩個(gè)更加了不起的師父，娘親當(dāng)作笑話說給阿爹聽，阿爹哈哈大笑滿口應(yīng)承。

    如今，這些歡笑已是過眼云煙，她要去哪里找母親撒嬌？又能去哪里找父親要禮物？

    “嘿！錦兒！”玉清師叔在章錦婳眼前搖晃著手指：“錦兒？”

    章錦婳仿佛還沒回過神，愣愣地看著玉清師叔：“??？”

    玉清師叔輕輕的拍怕章錦婳的肩膀：“你的十二歲生辰，這么重要的日子，你師父沒能趕回來，不要緊，師叔給你帶了禮物來。”

    章錦婳不好意思的擦擦眼角，她又不是沒有禮物才哭的！

    玉清師叔拿出一個(gè)小小的紅色錦袋：“吶，這是你師父托我?guī)Ыo你的。”

    章錦婳接過來，打開，是個(gè)純金的吉祥鎖。

    張嬸連忙道：“錦兒，快戴上?！鄙焓謴恼洛\婳的手里拿過吉祥鎖，就給她戴到了脖子上。

    錦兒的父親不在了，錦兒的師父就是錦兒的再生之父，師父的禮物就是父親送給兒女的護(hù)身符。

    章錦婳低頭摩挲著吉祥鎖上的花紋，這花紋她太熟悉了，伴隨了她十幾年，她在歡郎滿周歲的時(shí)候，就戴在了歡郎的脖子上。

    玉清師叔又掏出一對青玉簪，一大一小一長一短，簪頭上是流云紋，包了一圈金邊：“師叔也沒什么好送給你的，這是我特制的青玉簪，你看，”玉清師叔拿著簪子，擰開金邊連接處：“看，這里面可以藏些藥粉，也可以放金針?！?/br>
    章錦婳又驚又喜：“謝謝玉清師叔?！苯又爝^頭去，等玉清師叔給她簪發(fā)。

    玉清師叔看了看錦兒的小腦袋瓜還有小小的發(fā)髻，拿起小號(hào)的青玉簪，插在了發(fā)髻中。

    周子瑜站起來，解下腰間的玉佩遞過來：“這次來得唐突，并沒有準(zhǔn)備禮物，這塊玉佩，就當(dāng)作我的賀禮吧，請小兄弟不要嫌棄?！?/br>
    章錦婳朝周子瑜微微傾過去：“謝謝瑜兄?！?/br>
    周子瑜把玉佩上的絲絳打了個(gè)結(jié)，給章錦婳戴到了脖子上，碧綠的玉佩和金光閃閃的吉祥鎖，倒也相映成趣。

    張嬸也拿出一對碧玉手鐲：“錦兒，這對碧玉鐲子，張嬸收了好幾年了，從今天起，你就不再是孩子了，這個(gè)你留著，將來成家?！?/br>
    看到這對碧玉手鐲，章錦婳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的流了滿臉，這是娘親的手鐲。

    玉清師叔最看不得錦兒流淚，不知怎么勸才好，回頭看著周子瑜：“周大郎，你嘴巴甜，你快哄哄錦兒?！?/br>
    周子瑜接過重任，夾了一塊野菜餅到章錦婳面前的碟子里：“小兄弟，吃了這塊餅，你就是少年了，從此眼淚就是金珠，輕易不再掉?！?/br>
    章錦婳情難自禁，捧著碧玉手鐲輕聲抽泣著。

    周子瑜挪到章錦婳身邊坐下，抬起自己的袖子給章錦婳擦眼淚：“小兄弟，你看，你有師父，有師叔，有張嬸，還有我，還是有很多人關(guān)心你的?！?/br>
    章錦婳淚眼模糊的點(diǎn)頭，她也不想哭了，可是眼淚就是止不住怎么辦。

    周子瑜又道：“小兄弟，要不，等下吃完飯，我再教你幾招，怎么樣？”

    玉清師叔大力點(diǎn)頭：“對對對，錦兒，周大郎的師父，就是我那元炫師兄，那可是號(hào)稱終南山第一真人吶！比我還要厲害好幾分。周大郎是我?guī)熜值膼弁?，他若是教你，你必定能文武雙全，將來只怕有機(jī)會(huì)趕上我的水平啦?！?/br>
    章錦婳噗嗤一聲破涕為笑。

    玉清師叔松了一口氣：“哎呀，錦兒，你這眼淚一流，我這心啊，”玉清師叔做挖心狀：“唉，就痛的不得了?！?/br>
    周子瑜又給章錦婳擦擦臉，站起來坐回座位：“玉清師叔，晚輩甘拜下風(fēng)?！?/br>
    張嬸掀起圍裙擦擦眼角：“趕緊趁熱吃，錦兒吃了圓鎖餅，就無憂無慮了?！?/br>
    章錦婳把玉鐲和青玉簪都揣到懷里，用手抓起碟子里的野菜餅，咬了一口：“是苜蓿，好好吃?！?/br>
    玉清師叔高興了：“錦兒，我看你呀，你那些勞什子藥方也背的差不多了，讓你師父帶你去找?guī)熥妫趲熥嫔磉叴羯蠋啄?。要不然的話，你還不如好好跟周大郎學(xué)幾招。你看看，周大郎不過大你四五歲，背著你走兩座山頭，都不帶大喘氣的?！?/br>
    章錦婳兩眼放光：“可以去師祖身邊學(xué)習(xí)嗎？”

    玉清師叔搖頭：“要問你師父才知道咯。要是你是我的徒弟，我就會(huì)讓你跟周大郎學(xué)一學(xué)了，你看周大郎，武藝雖然比我差點(diǎn)，但是教你自保也足夠了。周大郎又讀過書，寫字寫得漂亮。最重要他會(huì)說話，你跟著他學(xué)幾招哄人高興的話，不要像你那木頭師父，只會(huì)嗯、啊、好、不可，一年說的話加起來也沒我一餐飯說的多?！?/br>
    周子瑜又無辜躺槍，還是笑一笑，玉清師叔說的就算不是事實(shí)，也差不離。

    第五章 約定

    章錦婳睡了午覺起來，眼睛就腫了。

    玉清師叔嚇一跳：“發(fā)生什么事？”摸摸她的額頭：“沒有發(fā)熱呀。”

    張嬸小心翼翼的看著章錦婳：“錦兒又想娘親了？”

    章錦婳低著頭不做聲，剛剛她抱著娘親的那對鐲子，哭著哭著就睡著了，睡著了又開始做噩夢，在夢里，阿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