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說，是叫做強迫性障害的吧。反正我就是很臟的。所以我每天都要一遍遍地洗手，洗澡，即使我也知道，這么做根本是沒用的……可是如果不這么做，我就會不安到無法忍受的地步。可是安心也只有一會工夫而已。我立刻就又臟了?！?/br>
“您找專家商量不好嗎？”

“我去看過一次，遭到了很可怕的事情。他故意弄臟我的手，還要我絕對不能洗手。而且那個醫(yī)生還碰我。結(jié)果我吐了出來，還歇斯底里地發(fā)作，弄到過呼吸而暈倒的地步。我死也不要再做那種治療了。”

心病只有心藥醫(yī)。仁也知道，要治好心病，是要看醫(yī)生與患者的配合度與信賴關系的。而那個醫(yī)生根本沒有和乙矢建立起良好的關系來，自然是做不到的吧。

“室長?！钡降自撜f些什么好呢。站在乙矢面前，仁拼命地尋找著言語。面對一個好像受了傷的孩子的人，要怎么把自己的心情傳達給他呢——

“……已經(jīng)夠了。都是些蠢話。你忘了它吧?！?/br>
“室長，請您繼續(xù)實驗吧。”

沖出口的這句話，與其說是為了乙矢，不如該說是為了仁自己才說出口的。如果真的像這樣就離開了房間的話，仁就沒有任何能做的了。

“請您——碰我。”

仁的話讓乙矢扭歪了面孔。_

“……不是說過已經(jīng)夠了嗎?！?/br>
“室長覺得夠了，但我可不能同意。”

“你說什么？”

仁才沒有這么簡單就偃旗息鼓的意思。他就好像一堵堅實的墻壁一樣，站在乙矢面前一動也不動。

“如果室長不能碰我的話，那我就算做了執(zhí)事，碰到有個萬一的時候不就麻煩了嗎?！?/br>
“你還好意思說。火災的時候還不是一拳打倒我把我扛出去了。”

“那是最終手段嘛。好，這次我不動，請您來吧?！?/br>
乙矢躊躇了一下，但是結(jié)果還是拉著一張臉從床邊站了起來。

“坐下。你太高了，有威壓感?！?/br>
“那我坐在椅子上?！盻

“坐床上好了。我特別允許你。”

按他指示的，仁在床邊坐了下來。乙矢站到了他面前，這個構(gòu)圖與剛才相比，正好反了過來。!

“……你看著我不好做。閉上眼睛?！保?/br>
“是?！?？

仁閉上了眼瞼。_

雖然看不見了，可是乙矢的感覺卻更濃厚地傳達了過來。仁很清楚他有多么的緊張。

“碰……碰哪里好呢?！?/br>
“哪里都沒關系?！盻

“你指定哪里好了，這樣我也好做一點?！?

“是嗎。那么肩膀如何？”

本來的話，還是臉這樣沒有被衣服蓋著的部分最好，但是一開始還是不要把標準設得太高的好。

仁在腦海里想象著。"

乙矢抬起一根食指，慢慢慢慢地，向自己伸來的樣子。

“…………碰、碰到了?！?/br>
“真的嗎？我沒有任何感覺啊?！?/br>
“只、只是碰了一下而已。你……覺得討厭嗎？”

“討厭？”“被我碰，你不覺得討厭嗎……？”

這真是讓人胸口作痛的問題。這個人，其實一直都在這樣害怕著的嗎。

不討厭，仁答道。

為了不嚇到乙矢，他以呢喃一般的聲音說著：

“我很高興呢。請您繼續(xù)碰我吧?！?/br>
“你、你說什么……”

這是真的。雖然沒有任何被碰到的感覺，也不能用眼睛確認，但是只要一想到乙矢碰了自己，就覺得真的好高興。

“這次您是用一根手指碰的嗎？”

“嗯?！?/br>
“那下次用兩只手指來碰如何？”"

“——兩、兩只嗎?！?/br>
接著要求三只手指，再來是除了大拇指外的其他四根手指，然后是整個手掌……仁一點點地要求著。乙矢的碰觸比小鳥落在肩膀上還要輕，等到整個手掌都碰到的時候，才總算是確認了那個感觸。

“這次，我碰的是雙肩哦……”

“是。我也能察覺得到……您的感覺如何？”

“比想的要好。你真的不覺得討厭嗎？”

“一點也不。只覺得有點遺憾?！?/br>
仁不由自主地泄露出了真心話來?！笆裁催z憾？”

“不，我會忍耐的?！?/br>
“到底是什么，你說啊。我會在意的?！?/br>
閉著眼睛，仁緩緩地抬起了頭。雖然看不到，卻能感覺到乙矢的視線與自己的接觸了。_

“……因為我也想要碰室長?！?/br>
“那……個……”

所以才不想說出來的啊，仁閉著眼睛露出一個苦笑。他可并不想讓乙矢為難的。

“不用了。要是您再發(fā)燒倒下的話，可就困擾了啊?！?/br>
“那、那個時候只是因為還沒習慣……所以還沒信任你而已……”

“那么現(xiàn)在已經(jīng)信任我了嗎？到什么程度呢？”

“如果不信任你的話，我也不會像這樣碰你了吧?！?/br>
“真是令人感謝的話。……咦？”

放在膝蓋上的兩只手中的右手忽然擅自地抬了起來。并不是仁自己把它抬起來的。

發(fā)現(xiàn)到自己的右手是被乙矢的雙手包著這一點，花去了一定的時間。

手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被誘導著向前方伸去。

從高度來看，正是乙矢的臉的位置。？

越過手套，傳來了柔軟的感觸。是——臉頰吧。

就算碰到，也沒有關系了嗎。_

兩個人都什么也沒有說。仁努力地忍耐著想要睜開眼睛看看乙矢臉的沖動，屏著呼吸，讓手靜靜地停在那里。？

乙矢的手越來越?jīng)]有了力氣，只是搭在仁的手上而已。_仁開始極其慎重地把手移動起來。聽得到乙矢抽氣的聲音?？墒撬]有逃走，也并沒有反抗。

仁的手掌包覆住了他的臉頰。

“……啊……”

泄露出來的小小喘息聲，聽起來是那么的無助。

乙矢的雙手躊躇著，終于慢慢地放開了仁的手。仁已經(jīng)在按自己的意思撫摸著乙矢的面龐了。指尖感覺到了耳朵的輪廓，手掌則感覺到下顎的線條。好小的臉孔啊。

“原……田?！?/br>
呼喚仁的聲音在顫抖著。

“是?！?/br>
“好癢……”

“對不起，要我放手嗎？”

“……還，還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