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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告示貼在城里后,他走上前細看當(dāng)初自己聽都沒聽的東西,發(fā)現(xiàn)上面有這樣一條——殘害宮妃。他覺得大腦清醒了些,便派人去查。林福的事情已經(jīng)公告天下,很好查。他很快便查到,林福原來是良妃宮里的太監(jiān)小順子,后來陷害良妃,讓她被打入冷宮飽受折磨而死。下屬送來的密保被蕭景茂緊緊攥在手心里,腦中不斷回放著前世小宮女死前,小順哥最后那個拋卻一切感情的模樣。那個面冷心善的小順哥,那個努力護著宮里人的小順哥,那個會因為在行刑時手下留情而害得自己也被罰的小順哥,那個明明身在最黑暗的皇宮,遭遇到正常人類無法忍受待遇,卻依舊保持著內(nèi)心善良的小順哥,那個……在他死前,一腳踢開他的手,冷冷地說“賤/人,莫要臟了娘娘的衣物”的小順哥。為什么他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林福便是小順哥?因為在那個心狠手辣的廠督身上,早已沒了小順哥那至純的模樣,只余下妖異的毒性。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人,是要經(jīng)歷多大的痛楚,才會有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難道說,抹去小順哥心中最后一絲善良的,竟是……他嗎?蕭景茂發(fā)現(xiàn)自己哭了,他心里明明沒覺得太悲傷,可是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下。男人哭實在是太難看了,他拿起巾帕擦臉,卻發(fā)現(xiàn)雪白的帕子上滿是刺目的鮮紅,拿過銅鏡來看,他竟是滿臉的血淚。那一刻,蕭景茂明白了什么叫痛到極致。痛到極致不是你撕心裂肺的難過,而是你壓根就感覺不到難受,因為太痛了,痛到神經(jīng)都麻木了。他知道自己又吐血了,像個病嬌花像個林meimei一樣吐血,可他控制不住,心中清泉早已干枯,能夠流出的,只有心頭早已冰冷的熱血。第二日上朝,朝堂震驚,年僅二十四歲的年輕元帥,滿頭華發(fā)。新皇關(guān)切詢問他究竟發(fā)生何事,蕭景茂只是搖頭不語,跪在殿堂上求皇帝讓他返回邊疆,在那漫天風(fēng)沙中,渡過自己所剩無幾的余生。皇帝一開始不準(zhǔn),他一個頭一個頭的磕,血染紅了地面,新皇準(zhǔn)了。新皇已經(jīng)不會在忌憚他手中的兵權(quán)了,因為太醫(yī)說,這個人已經(jīng)活不久了,他短短時間內(nèi)承受重創(chuàng),又不顧身體,不調(diào)養(yǎng)還整日/cao勞。從四十日前接到新皇旨意后,蕭景茂每日只入睡不超過一個時辰,最近這幾天,更是從來沒合過眼。一個沒有后代并且將死之人,最后的愿望是死在邊境中,這樣的人自然是大大的忠臣。新皇不僅準(zhǔn)了他的要求,更是封了一片土地給他,還可以世襲??墒钦l都知道,曲崢嶸,沒有后代可以世襲。蕭景茂沒有直接前往邊疆,而是去了高原,一步一個等身長頭磕上布達拉宮,為他祈福。在那高原上,他閉目靜思,大師問他看到了什么,蕭景茂回曰,看到了星空。那便是他愛的人,明明是如墨汁一般黑暗,能夠讓日月無光的人,卻有帶著點點星光,有著無盡的美麗。人真的有靈魂、有來世嗎?穿越過兩次的蕭景茂忍不住問,他能夠再來世見證這個人的幸福嗎?大師意味深長地告訴他,你所思戀那個人,已經(jīng)得到了幸福。蕭景茂回到邊疆,一年后,曲崢嶸戰(zhàn)死沙場,享年二十五歲,無妻無子,只有死時嘴角那朵淡淡的笑容,邊境戰(zhàn)士無不肅然起敬。曲崢嶸死去那一刻,遠在另外一個時空的蕭景茂睜開雙眼,猛地坐起身,在靜夜里瞪大雙眼。秦毅何等敏銳,哪怕是在熟睡中也能感覺到蕭景茂的異狀。他起身將仿佛經(jīng)受了巨大刺激的愛人摟在懷里,輕吻他的額頭,柔聲問:“做惡夢了?”燈被打開,蕭景茂靜靜地看著秦毅,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又好像他們分別幾十年才再相聚一般。秦毅正想詢問他到底做了什么噩夢,蕭景茂卻緊緊摟住了秦毅,那一刻秦毅感受他全身散發(fā)出的滅頂絕望,這種感情不是一個夢就能解釋得清的。“究竟怎么了?”秦毅一點點安撫著小勺的情緒,又覺得懷中這個人有些陌生,無論從氣勢還是神態(tài)上來看,都不再是他認識的那個小勺了。他剛醒來時那種神情……秦毅記得自己見過一次,只有一次,那是在他穿越到這個世界那天,那種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卻活著,周圍是陌生的環(huán)境,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抓著蕭景茂的手掌力道加重,秦毅捏起他的下巴,仔細端詳眼前這人,雖然有些不一樣,但他可以肯定,還是他認識的那個蕭少,怎么回事?漸漸地,蕭景茂好像接受了回到現(xiàn)代的事實,可無論秦毅怎么問他都不開口,只是摟著他,身上微微發(fā)抖,像瀕臨絕境的兔子。秦毅抱著懷里的大兔子,一點點思考著蕭景茂變化的緣故,該不會他方才不是做夢,而是如他一般,在夢中去了未知的空間,隔了很久才回來吧?對秦毅來說不過是一瞬的時間,對于蕭景茂可能是一輩子。因為有過穿越的經(jīng)歷,秦毅才能精準(zhǔn)地猜到。但他還是有些不確定,便摸著小勺的臉蛋問:“告訴我,你經(jīng)歷了什么?”不是夢到了什么,而是經(jīng)歷。這種雙關(guān)語在旁人聽起來可能是夢中經(jīng)歷了什么,可是蕭景茂聽來卻完全不一樣。他漸漸平靜下來,他回到秦毅身邊了,眼前這是他的愛人,活生生的愛人,他身處和平的現(xiàn)代社會,而不是那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時代。他的秦毅,在這個人面前無法隱瞞任何事情,他要向他傾訴。蕭景茂握著秦毅的手,耳朵貼在他胸前,聽著心臟跳動的聲音,才覺得安全,才開口說:“秦毅,我剛剛在夢里,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里,我待了幾十年,然后……愛上了一個不是你卻和你很像的人?!?/br>秦毅眼神變得深沉,周身散發(fā)出不悅的氣息,但他卻沒有甩開蕭景茂,而是繼續(xù)保持著平靜的語氣詢問。得到了秦毅溫柔的對待,蕭景茂慢慢地將這兩世輪回發(fā)生的事情,與小順子林福的糾葛,一點點講述。不知為什么,對秦毅說清一切后,蕭景茂的心驀地平靜下來。他好像不怕了,也不悲傷了,整個靈魂都得到了慰藉一般。秦毅沒有因為他生氣,而是像是要將他揉入骨血中一樣抱住他,那樣珍惜著,疼愛著。他拉開蕭景茂的睡衣,在心臟上一下下輕吻著,沒有欲念,只有最虔誠的祈禱。蕭景茂發(fā)現(xiàn),他的情緒可能傳染給了秦毅,這個向來淡定,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人,此時竟然有些緊張,抓著他的手,好似害怕失去他一般。良久,天已大亮,秦征叫他們不出來,便自己帶著蕭胖胖吃早餐,并吩咐司機送兩人上學(xué)。爸爸和叔叔早上不出來的時候很多,他早就淡定了。上午明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