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氣急敗壞，“你怎么這么想？你以為我接近你，千方百計和你做朋友只是在利用你的能力么？你怎么能這樣想？你可以罵我打我，但你怎么可以這樣想！”

我撇過臉不去看他，他卻猛然上前，抓住我的肩膀逼我正視他。

“我的人格在你眼里已經(jīng)這樣不堪了嗎？”他的表情有我不容錯辨的痛心和不可置信。

我輕淺一笑：“你希望我把你當朋友看，你信任我，也希望我信任你，可是，你這種手段又怎能讓我真正信任你？”

“我若不這么做，我現(xiàn)在根本不知道你在哪！”他有些失控地吼，我在他的急切和盛怒下只有無言。

以為他還會憤怒地做什么，但他吼完卻苦澀地笑了，看著我，用那種深沉而脆弱的眼神，讓我有些不忍地想轉過頭去。

“你這人總讓人捉摸不透，生氣了也不會和人吵，不言不語的，冷冷的目光，簡直叫人害怕。很多時候你雖然就在我身邊，可我總有種你離得很遠的感覺……”

我沉默了。原來我給你的是這樣的感覺嗎？我只是不想再讓自己變得更可悲而已。吵有什么用，只顯出自己的丑態(tài)，自己氣個半死，豈不是讓對方更開心！我只能不在乎，表現(xiàn)出冷漠無情的樣子，只能這樣來保護我自己而已。

他停了好長一會，神情再度幽深起來，苦澀又無奈地。許久，他開口了，聲音很輕，似乎帶著nongnong的澀意：“我的手段是卑鄙，但是，你一心抗拒我，如果我不這樣，你不會找我的……”

我一愣。震驚了。說不出一個字。因為他說的沒錯。

他復又笑了，笑得澀然：“那樣的話，我們就真的什么交集也要沒有了?！?/br>
我的心受到重重一擊。

我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但是這樣的話還是震撼到了我。難道他真的那么重視和我的友情？為了這個而不惜動用一切手段么？可是……

朋友？朋友！朋友……

“你知道么？”我開口，一字一句說得緩慢而清晰，“你是在和一個曾經(jīng)那樣深愛的你做朋友?。∵@代表什么？”

“……難道你還愛我？”他靜默會，偏頭看我，聲音有些古怪地問。

第十二章交流（5）

我的氣焰一下子沉寂下來，定定看他幾秒，看得他臉色有點不自在時，我微微一笑：“你覺得呢？你認為我是那種沉浸在虛幻的愛情里始終沒法脫離的人嗎？或者你覺得你自己魅力無窮，無論做出多么石破天驚的事依然能在情場游刃有余？”

他臉色再度變了變，終究克制住了他自己，若無其事地側身聊起其他話題。

我自然也順著他陪他說。

在沒人知道的地方，我的心在笑。孤獨的冷笑。

“你對我從來都很戒備，我感覺得出來?！彼翋灥亻_口，“之前說話也總是拐彎抹角的，從來不明確說出你真實的想法，冷眼旁觀著，你總是暗地里就判了別人死刑，連申辯的機會都不給……”

“是嗎？既然這樣——”我反應很平靜，直視他眼睛，“我就明確些：沒錯。要是你的話你會對一個曾經(jīng)欺騙你的人不戒備嗎？我不想一直重復同件事，我對你的不滿，你應該已經(jīng)很清楚了。我也的確已經(jīng)判了你死刑了，還要說什么？”

我冷笑。話到這份上，我本來就不想隱藏，因此當然不會否認。

我可以配合你工作，但關于私人問題，你沒資格要求什么吧！

我原預計毫不避諱的做法會讓他進退兩難，既然他不顧我意愿，那我也不想再給他面子。但出乎意料的，他沉默片刻，下一刻他卻淡淡地笑了：“你果然沒變?！?/br>
輕輕淺淺的五個字，回散在夜色里，飄飄蕩蕩地消散了。

我卻臉色幾度變化，青白不定。

又是這句話！不，我變了，我不是那個天真愚蠢可以任人隨意玩弄的傻瓜了！

“你以前就從不會刻意掩飾自己的感覺，不高興就會毫不客氣地給對方臉色看，可是這次相遇以來你卻一直都隱藏你的真實想法，冷冷淡淡的，叫人摸不清頭緒，卻又不敢輕易放松，就怕你的舉動下有另一層意思，讓我不得不仔細揣摩你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br>
我突然醒悟，繼而徹底無語——他故意激怒我居然全是為了讓我撤除心防么？

在他面前表現(xiàn)出真實情緒……但怎么可能還和以前一樣？

“現(xiàn)在的你倒是和以前一樣，一樣率真得可愛——”

“閉嘴！”我豁然粗聲打斷，激動地轉身面對他，拳頭握得死緊貼在身側，我怕一個不小心會給某人幾拳，“不要再提那些！否則我跟你沒完！我不再是以前那個愚蠢的我！不是！你看清楚了！不是！”

我一邊喊，一邊使勁搖著頭，上前的步伐讓他不得不微微跟著后退幾步。

我的激烈反應讓他有瞬間的呆愣，他似乎沒料到我的反應居然會這么大，然而詫異只是轉瞬即逝的，他馬上就想通了，驚愕被落寞取代了，也許還有些其他細微的情緒。

我卻因此更惱怒。

很顯然，不約而同地，我們都想起了那些看似愉快下實則血淋淋的欺騙。

而這令我最不能忍受。我們有著相同的記憶，不去揭露，刻意忘記，我可以裝做什么都沒發(fā)生，然而當那些赤裸裸地浮上臺面，這個元兇又正好在我面前，我怎能做到無動于衷？如何能做到淡漠平靜？

“我知道你不想提起當年，但我必須解釋，不然你一直對我心存芥蒂?！?/br>
我冷笑。芥蒂？

“我以為這個問題我們上回已經(jīng)討論過，也解決了。”我冷漠回應，語氣是刻意的淡然無波。

“是么？你心里真的這么認為？”

我掃他一眼，原本不想，卻在他那樣洞悉而感傷的目光下敗下陣來。

我調(diào)轉了視線。只有再度冷笑。

說過不辯解，不還是食言了？我承認他說的對，我的記憶里始終只有他的背叛和嘲笑，時不時就會冒出來刺痛我，擁有著這樣的記憶，我怎么可能真把他當朋友？

如今他也為此困擾么？鍥而不舍地想修復彼此間了裂痕，只不過，當年我那么痛苦……

“已經(jīng)三年過去了，如今再說什么又有什么意義？”

“當然有意義！不說清，你永遠不會信任我，你永遠只會敷衍我！我也希望你忘記那時的事，我也絕不愿意提起，但是，不徹底解決我們間的心結，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那我再堅守著不辯解的原則就真的沒有任何意義了?！?/br>
那些疙瘩永遠橫亙在我們之間，時刻會出來冒一下刺，這讓他受不了么？

但是，我不愿意聽他多說當年的事，那對我而言就是活生生得再受一次那種罪！我不是被虐狂，自然不想再體會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