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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另一間包廂的門，裝潢考究的室內(nèi)，一人負(fù)手而立。他背對門口方向，正眺望窗外壯闊的江景。

聽見開門的動靜，他回過身，然后就在一瞬間，讓許身邊的柴立新瞳孔微縮，臉色變了一變。

“是你？”

對方見了柴立新，也是一怔，鏡片下的雙眼閃過一絲驚異，快得叫人來不及捕捉。

柴立新瞇眼，眉心皺起紋路，表情險惡了起來。

他盯著那個西裝革履，模樣斯文的男人，那張臉?biāo)稽c(diǎn)都不陌生，正是潛龍城警局局長——陳馳。

第一天

“陳局，抱歉讓你久等了?！?/br>
許彬彬有禮地招呼。語氣里的誠懇及歉意，叫不明底細(xì)的人聽了幾乎信以為真。

陳馳連忙擺手，“沒有沒有，許先生太客氣了。”邊說，他邊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視線看向柴立新，點(diǎn)了點(diǎn)頭，“立新，好久不見。”

柴立新挑挑眉，還沒接話，倒是在一邊的許先笑道：“對了，陳局你和小新是老同學(xué)吧？我還記得當(dāng)年在十七中……”

“啰嗦！”柴立新打斷他。

他一臉不耐煩，許和陳馳兩人互看一眼，都不約而同笑起來。

“立新還真是老樣子一點(diǎn)沒變?！标愸Y笑聲朗朗。

許眼波閃動，他盯著柴立新，附和道：“是啊。”

兩個人一搭一唱，氣氛和樂融融。

甚至柴立新都開始覺得，他可能真是神經(jīng)過敏或者有些反應(yīng)過度了。

8月12號星期三早上，這場發(fā)生在麗星餐廳的秘密會面，之前的柴立新一無所知。

而陳馳這個人，柴立新在中學(xué)時就機(jī)緣巧合和他認(rèn)識了。不過那時的陳馳非常不起眼，他個頭瘦小，老戴著一副土得掉渣的黑框眼鏡，外號“眼鏡仔”。陳馳讀書很厲害，家境也不錯，但總是畏畏縮縮的。像他這種“書呆子”，自然極容易成為一些人眼中的肥羊。

他會被學(xué)校里那些小混混盯上勒索，也就一點(diǎn)都不讓人意外了。

后來陳馳不堪其擾，倒是做了件在他同齡人眼里頗為驚人的壯舉——他找到柴立新，花錢雇他幫忙解決麻煩。

柴立新當(dāng)時早已名聲在外。

附近幾所中學(xué)的混混們都知道他這么個人，脾氣差，下手狠，打架特別厲害，一個能挑好幾個。但他獨(dú)來獨(dú)往，從不與人拉幫結(jié)派。除了那位傳說中的許家太子爺，沒見他和誰走得特別近過。

當(dāng)柴立新把那幾個混混給揍了一頓后，他們從此再沒找過陳馳的麻煩。

這事成了一個契機(jī)。

陳馳這個老師同學(xué)眼里的好學(xué)生，忽然之間似乎就轉(zhuǎn)了性，他和柴立新漸漸越走越近。一開始柴立新根本不鳥他，都是陳馳在剃頭擔(dān)子一頭熱。不過抄了他幾次作業(yè)后，柴立新也算是認(rèn)可了陳馳。平時在學(xué)校遇上了，互相間也能點(diǎn)個頭，聊上幾句。

身為許家繼承人，許那時和他們不同校，不過他總跑來找柴立新，對陳馳這個人，他也是知道一點(diǎn)的。

時光匆匆，一晃眼這么多年過去了。

許和陳馳兩人聊得投契，倒像是相別經(jīng)年的老友，你來我往，談笑風(fēng)生，從學(xué)生時代一直聊到了最近的時局。

柴立新拉了把椅子坐到一邊。

對許和陳馳的底細(xì)，他是一清二楚的。

他們一個是潛龍?jiān)S家下一代家主，一個是走馬上任不到兩年的警署局長，兩只狐貍，白癡才會信他們這套惺惺相惜的把戲。

柴立新冷眼旁觀，沉默是金。

兜了半天圈子，陳馳不再拐彎抹角，直接就說道：“許先生，近日這城里不太平?。∥沂盏叫╋L(fēng)聲，聽說許老先生有意退居幕后了？沒了他這根定海神針，這高、蔣兩家，還有他們手底下的那些妖魔鬼怪，最近都現(xiàn)了原形，我看他們摩拳擦掌、蠢蠢欲動，搞得大家都很緊張。”

許聽了付之一笑，他端起杯，抿了口茶，才開口說道：“父親身體還硬朗，現(xiàn)在談這些還早。流言來來去去的，陳局長其實(shí)不用太在意?！?/br>
“可……”

許放下茶杯。簡單的動作，卻讓原本還想說什么的陳馳閉上了嘴。

沉吟片刻，許朝陳馳直言不諱道：“陳局，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也知道，最近這些年，許家早已改頭換面，做的都是正當(dāng)買賣。只不過因當(dāng)年的舊事，許家跟高、蔣等幾家簽下的協(xié)議還在，旁人說不得仍要賣家父幾分薄面?？烧f到底，別人的情誼是一回事，許家能走到今天是另一回事。”

說著，許抬頭，俊美無儔的臉此刻有種異樣的威嚴(yán)肅穆。

“父親他在潛龍城還有些人脈，我會將你今天的話帶到，不過……我猜十有八|九，他是不愿再攙和這些恩怨糾葛的?！?/br>
“陳局長，我想這趟你是找錯人了?！?/br>
看著對面的人，許語氣有些淡，態(tài)度卻很明顯。

陳馳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眼看氣氛凝重起來，一邊默不作聲的柴立新卻突然站起身。

“小新——你去哪兒？”

見柴立新抬腳就走，許連忙叫住他。

“上廁所?！?/br>
背對著許和陳馳兩個，柴立新頭也不回，他沉聲扔下這么一句，就走了。

……

柴立新跑到外面，進(jìn)洗手間先洗了把臉。

他沒有直接回包廂，而是從牛仔褲后袋里摸出煙，點(diǎn)上，夾著吸了一口。吞云吐霧間，他靠坐在洗手臺前，發(fā)梢，下巴，高挺的鼻梁都在往下滴水，柴立新也沒擦，濃密的眼睫蓋住了他眼里的光，讓他的神色有些難以捉摸。

接連抽了幾支煙，直到洗手間外響起叩門聲，柴立新才抬起目光。

許這時推門而入。

“小新，你怎么這么久……”他的聲音悄然而止。

柴立新抬抬手里的香煙，回他：“煙癮犯了?！?/br>
看著一地的煙頭，許臉色發(fā)沉，他朝柴立新走來，然后奪過他夾在手指間的煙摁滅了，“別抽這么多?！?/br>
柴立新痞痞地笑了笑，倒也沒在意。

“走了。”許又催他。

“陳馳那小子呢？”

“早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