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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上跌落下來,沒入了泥土里,縱是有滿身的芳香也被污了去,只被路過的人踩在腳下。王娉婷坐在龍泉邊的一棵柳樹后,手掌撐著下巴望著腳邊潺潺的泉水,時而將手探入一邊的花籃中,將拾來的桂花瓣灑在水中,看著那黃色的星星點點隨著水流遠離。雖然終會消失無蹤,但總也好過了被泥土玷污的命運。輕輕嗅著掌中的余香,王娉婷想著,她的命運會是怎么樣的呢?她選擇了當那月桂,就不知會是那留在枝頭的,沒入泥土的,還是隨波逐流的呢?“娉婷選女,夜里涼,我們回去吧。”身邊宮女服飾的年輕女子輕聲說道。“杏紅,我穿了外套的,沒事?!辨虫镁o了緊繡著絨邊的外套,抬頭望了望月色,時候差不多了。“不若,我們?nèi)ツ沁叺脑鹿鹆掷镒??”杏紅提議道。選秀三天前結束了第一輪,被留下的初秀自然都更名為了選女。杏紅是兩年前的選女,一直在宮里做著外室的丫鬟,沒什么前途。這次居然被分到了一個新晉選女的身邊,真是讓她喜出望外。要知道,若是這個選女將來得了勢,她可就是身邊的第一大丫鬟了。本以為運氣夠好了,誰知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個王娉婷居然得了袁大人的交代,不得怠慢。杏紅立刻高興地連連感謝佛祖保佑,讓她跟對了主子。那袁大人可是朝中重臣,陛下很是器重,這王娉婷雖不知什么來歷,但既然是袁大人特意照顧的,那必是有前途的。可是,三天過來卻讓杏紅不確定了。那月桂林正是開的好的時候,凡是來宮中的皇子、王爺甚至陛下都會去月桂林賞花,選女們誰不是恨不得一整日都待在里面不出來,就盼著遇到貴人呢??涉虫脜s反著來,白天只讓杏紅去拾些桂花來,自己足不出戶。晚上則吃了晚飯便到這龍泉邊上,一坐就是兩個時辰。這樣沒有主意的,讓杏紅都替她心急起來。“不了,我喜歡這里的清涼之氣?!辨虫米匀幻靼仔蛹t心中所想,但她還是堅持。據(jù)任刃信中所講,這龍泉之水是陛下每日喝茶專用的,所以這附近都是有陛下的人看管的。這三日來,她裝作誤闖而入,一點點的靠近泉水,卻沒見人出來阻攔她。估計是那些暗處的侍衛(wèi)見她一個選女,沒什么本事謀害陛下,也就隨了她去了。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今天。這龍泉是一處寶地,不知有何奇妙,只要身處泉邊,仰望天空時就會看到比別處多出許多的繁星,就連月光也皎潔的多。但這個秘密,很少人知曉,因為每月十五,天仁帝都會來龍泉賞月。娉婷很有自知之名,她如今所處的位置,在龍泉的下游處,離的泉眼較遠,而且風景也與那里相差許多,卻也在儲秀宮通往泉眼的必經(jīng)之路上方。所以,陛下即使來了龍泉,也不會走到這里來。是以,對于乖乖坐在這里的娉婷,即使今天陛下會來,侍衛(wèi)們也沒有驅(qū)趕她的意思。月上柳梢,時辰到了。娉婷緩緩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氣,成敗在此一舉了。果然,不一會兒,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脂粉的香味,一個紅衣少女從儲秀宮的方向走了過來。娉婷站在樹后,低頭看著越走越近的人。她所處的位置比那紅衣少女的來路稍高出了半人高,是以她躲在樹后時,那紅衣女子是看不到她的。待那女子率著身后的兩名宮女走近,娉婷迅速閃身而出,腳下一滑坐倒在地。同時手中的花籃傾斜,就這樣將半籃的月桂花瓣灑在了正好走到下方的女子頭上。紅衣女子一驚,忙慌張的伸手去將臉上的花瓣抹開。娉婷大驚失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柔聲討?zhàn)垼骸班嵭〗?,對不住,奴婢不是故意的,沒看到您過來……”鄭婉兒任由兩個宮女幫她摘著滿頭的花瓣,恨恨的瞪向娉婷,驕斥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暗算我!”打量著眼前的少女,雖樣貌不算出眾,但穿著選女的服飾,不由得火氣更大:“你在這里做什么!說!”她知道陛下會來這里,還是太后告訴她的,本以為她能制造一個兩人單獨相處的偶遇,可沒想到居然有人已經(jīng)來了!美麗的鳳眼瞇起來,這個選女是怎么會在這里的?她知道陛下會來?娉婷低低的垂著頭,身體蜷縮成一團,似乎嚇得想將身體隱藏起來,顫聲道:“奴婢,奴婢只是無意走過來,看到泉水清澈,就……”鄭婉兒聽了她的解釋,將信將疑的皺皺眉,抬眼看他她。但一抬頭發(fā)覺自己站在低處,還需要仰望著跪倒的女人,頓時更加不爽。對身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會意。素衣宮女走上前,一把捉住娉婷撐在地上的胳膊,硬生生將她從半人高的地方拽了下來。娉婷還沒等反應過來,就已經(jīng)從上方摔倒了地上,手肘處立刻漫出了鮮血,染紅了杏色的衣袖。可即便這樣也立刻咬牙翻身重新跪好,低著頭輕輕顫抖道;“奴婢知錯了,鄭小姐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似乎對她謙卑的態(tài)度很是滿意,抽抽鼻子覺得這一身花瓣反而弄得身上月桂香味很是芬芳,心情也好了些。想到還要急著去見陛下,也沒時間跟個選女磨蹭,便很大度的擺了擺手,威嚴道:“算了,這次就不和你計較,趕緊回去吧。”說罷,也不等娉婷退安,便帶著兩個宮女迅速離開了。“娉婷選女,您沒事吧?”這時的杏紅才敢出聲,忙從上面跳了下來,小心的抬起娉婷的右臂,看著被血浸染的衣袖,眼眶都紅了。娉婷小心的將衣袖卷起,一扯動間更是疼痛了幾分,但卻蒼白著臉一聲不吭。果然,手肘到小臂處皮膚全都蹭破,紅紅白白的很是嚇人,就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也被嚇了一跳,更別說是杏紅了。“這可怎么辦才好?這要是落下疤可怎么辦!”杏紅跺著腳埋怨道,“不過是不小心撒了些花瓣啊,怎么就下這么重的手。明知道她是個不好相與的,你怎么也不躲呢……”“杏紅!”娉婷皺著眉打斷她,沉聲說:“今日雖說遭了罰,但鄭小姐應該也因此對我放了心,日后就算是遇到應該也不會為難我了。所以受點傷也算值了啊。”說著,俏皮的歪了歪頭,露出了笑臉。只是,那蒼白的臉色反而更添了幾分故作堅強的柔韌。杏紅在這宮中生活兩年了,也不笨,一點就透。立刻明白了,娉婷剛才那一摔不是躲不掉,而是故意為之。若她真是躲開了那宮女來拉她的手,就明擺著是反抗鄭婉兒,恐怕會更遭罪??身樦嵧駜旱囊馐芰藗?,還十分恭順謙卑,以鄭婉兒高傲的性子自然是不屑與她計較下去的,即便日后遇到也不會故意為難的。只是,這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