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霍殷道：“你根本就沒聽懂吧？”

霍殷嚴肅地點點頭，真心沒聽懂。

顧子硯：“……”

這一晚大家都沒心情吃飯，入夜后顧若昀帶著顧子硯去睡了，王小黑眼淚汪汪地蜷縮在秦修身邊，時不時輕輕喵一聲?；粢笠恢睕]睡，就保持著那個姿勢盤著腿，看護秦修，臉上給蚊子叮了好幾個包。

秦修醒的時候就看到霍殷一直在撓自己的腮幫子，時不時啪地扇自己一耳光，手心一具蚊子尸體。

霍殷專注打蚊子，還是王小黑最先發(fā)現(xiàn)他醒了，跳上他胸口，又急又興奮地沖著他的臉使勁喵叫。

霍殷聽到動靜，停下手，看著秦修，張了張口，又沒說話。

“我沒事?！鼻匦廾嗣跣『诘拿?，撐起身體盤腿坐著，低頭看到手腕的傷，情緒一陣低落，好在精神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知道現(xiàn)在就算把手剁了也沒用，就沒再鬧了。

“餓嗎？”霍殷終于開腔了，第一句就是有關(guān)溫飽，想法之實在。

“我就不浪費糧食了。”秦修苦哈哈笑了笑，笑著笑著就想哭，最終還是忍住了。

王小黑用rou墊摸了摸他的臉，可憐地叫了一聲。

“沒事兒啊師兄，你看子硯那么喜歡你，等我變成喪尸，你就跟他一起走吧，顧若昀那么牛掰，肯定能養(yǎng)得活你。”秦修像交代遺言般啰啰嗦嗦了好一大會，霍殷出去了，秦修補了一句：“別跟霍殷走啊，我看他有點缺心眼，肯定不知道怎么養(yǎng)貓。”

霍殷回來時手里拿著一袋芝麻味的壓縮餅干，和一杯干凈的水，對秦修道：“吃飯，墊肚子，我去給你弄rou來?！?/br>
秦修哭笑不得，沒有接，只看著他道：“霍殷，我要死了?！?/br>
“你不會死的。吃飯?！被粢鬅o動于衷。

秦修也的確是餓了，想了想，還是做個飽死鬼比較劃算，吃飽了才有力氣去死，于是便拆了餅干咬了一大口，口齒不清道：“你別出去了，我吃餅干就行了?！?/br>
霍殷一臉包地坐回原位，也沒有話要說，秦修倒是有一堆話想跟他說。

“霍殷，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嗎？”他問。

霍殷想了想，“護你周全?！?/br>
秦修給水嗆了一下，“咱倆萍水相逢的，我連你幾歲都不知道?！?/br>
霍殷道：“我也不知道我?guī)讱q?！?/br>
秦修嘆了口氣，心說自己跟他較什么勁，便續(xù)著上個問題道：“為什么護我周全？”

霍殷道：“看你順眼。”

“可我要死了。”秦修難過地說。

霍殷還是很堅持自己的觀點：“你不會死的?！?/br>
秦修實在是跟他交流無能，一邊絕望地吞嚼餅干一邊絕望地撫摸王小黑，順便掰了一塊餅干喂給它吃。

秦修正努力投入到深淵般的絕望里時，顧若昀跟顧子硯來了，顧子硯眼淚汪汪地蹲在秦修面前，秦修也眼淚汪汪。

顧若昀道：“秦修，你最開始的時候，有注射過疫苗嗎？”

“沒有啊，我覺得沒用，就沒瞎攙和，當(dāng)時太亂了?！鼻匦迣嵲拰嵳f，作為一個浸yin在無數(shù)末日暴力電影中成長起來的年輕人，秦修非常理智地告訴自己最先發(fā)放的疫苗肯定是沒用的。

顧若昀卻道：“可惜了，原本政府首批組織注射的疫苗雖然沒有肯定性的預(yù)防作用，但還是有少部分會產(chǎn)生一次性的被動免疫，你仔細想想，真的沒有注射過疫苗嗎？”

秦修痛心疾首：“沒有，我?guī)熜值故谴蜻^貓三聯(lián)……”

“那你完了?！鳖櫲絷篮敛晃竦卣f。

“我知道啊，反正人終有一死嘛。”秦修嘆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話說你們會照顧我?guī)熜值陌?？?/br>
顧子硯甩著眼淚拼命點頭。

秦修道：“順便把霍殷也帶走吧，你看他傻不愣登的，到了外面肯定讓‘伊萬’兩三下啃沒了。”

顧若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一應(yīng)承下來。

四個人詭異地都沉默了。

隔了許久，秦修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正努力憋著一股磅礴的情緒，他說：“別殺我行嗎？讓我自己走，就算變成行尸走rou我也不想被殺?！?/br>
霍殷神色奇怪，忽然道：“你不會死的，為什么不相信我？”

秦修什么話都不想說，也沒把霍殷的話放在心上，翻身躺下了。

24小時會終止在下午五點左右，秦修有點冒虛汗，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緊張還是要尸變的反應(yīng)，蜷在涼席上懶懶得也不想動，不想說話。時間逼近四點的時候秦修已經(jīng)睡著了，霍殷擦干凈了自己的刀，收在鞘中，還守在房里。

顧若昀來提醒他離遠點，霍殷倔得像一頭大水牛，非要在房里守著，要證明自己所言不虛。顧若昀弄不過他，就隨他去了，只讓顧子硯抱著王小黑離遠點，自己也在房里守著，等著秦修尸變。

然而五點過去了，秦修還在睡，呼吸均勻，沒有其他任何不良反應(yīng)。

這到底是變了還是沒變？顧若昀等得煩了，很想一腳把秦修踹醒。

霍殷黑著的臉上依舊滿是蚊子包。

時至下午六點鐘左右，秦修才伸了個懶腰，渴醒了。睜眼就看到旁邊站著倆門神，還嚇得一縮瑟，隨后精神懨懨道：“怎么還沒死呢，我還以為能在睡夢中舒舒服服地步入天堂?！?/br>
“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嗎？”顧若昀說。

“幾點??？”秦修往外看了看，夏天太陽落得晚，秦修也看不出具體時間。

“六點四十分，距離你受傷已經(jīng)過了26個小時?！鳖櫲絷类媪艘宦?，“該不會是直接變成‘伊萬’級別的喪尸了吧？”

“真的啊？我沒死?。。。。　鼻匦捺岬匾槐娜吒?，對于自己能重見天日顯然很激動。

顧若昀一手按在刀柄上，一手探了探秦修的額頭，發(fā)現(xiàn)是熱的才放下心，“沒變喪尸，看來豬牙只是隔著袖子刺傷了，沒感染?！?/br>
秦修正興奮著，霍殷卻情緒不爽地哼了一聲，站起來走了，臭著臉蹲在角落里，等著秦修來哄他，然而秦修并沒有！他只是興奮地沖出去抱著王小黑好一通揉，順便去那兩戶人家面前顯擺了一下，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等秦修想起霍殷時天都黑了，秦修來找他吃飯，霍殷蹲著不理他，夜色落在他身上，烏黑的長發(fā)披散下來，遠遠看去好像一坨寂寞的大煤球。

“霍殷？”秦修湊過去，“喲，生氣呢？我不用死了，你不高興?。俊?/br>
霍殷原本是打算等秦修來找他的時候，不理他，晾他一陣子，然而秦修這個看起來沒心沒肺實際上真沒心沒肺的跑出去玩了大半夜才知道回來找他，登時又是生氣又是怕秦修再不理他，立刻自己找了個臺階下，皺著眉發(fā)泄自己的不滿，“你不信任我。”

秦修嘶了一聲，這咋還扯上信任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