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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地圖商量換防一事,外面進來一個士卒,拱手道:“校尉,有個送茶的小廝要找您。”李琛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狼毫,“叫他進來。”司靈還是第一次進入森嚴的軍營,眾多將士鐵甲林立,往那一立便帶著無形的壓力,更別說這里黑壓壓的站了一排。他滿腦袋冷汗,壓低了聲音湊到李琛旁邊,將方才發(fā)生的事和他們的計劃說了一遍。李琛也沒質(zhì)問他為什么不早說,出事了才來找他,男人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他拉開了桌子底下的匣子。里面是他前幾日從家里帶過來的畫卷,出自倪珽老先生之手,也是他從潘府親自拿到手的。他靜了數(shù)息,不知在想什么,將抽屜關(guān)上,忽然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我出去一趟,換防一事去找統(tǒng)領(lǐng)?!?/br>司靈連忙大步跟上他,留下身后一群不明所以的將士。天上又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馬匹飛快踏過積滿雨水的窄道,馬蹄下水花向四處飛濺。此刻的染坊前前后后擠滿了人,院里是在轉(zhuǎn)移鐵器的潘志晰的那批江湖人士,竟有七八十多人,沿著一條巷子破開包圍,只怕潘志晰所有手下都出動了,將鐵器能帶走的帶走,不能帶走的全部銷毀掉。而外面,密密麻麻的金吾衛(wèi)堵住門前,兵器刀劍嚴陣以待,敵人從進入城北那街的那一刻就不斷阻攔他們,一直對峙到現(xiàn)在。為首者騎在馬上,正是那長史張孟,一個士卒跑過來,“大人,附近的百姓們已經(jīng)疏散了?!?/br>張孟很久沒有遇到這么大的案子,也沒慌神,而是迫不及待想要立下功勞,他揮手一揮:“放箭!”隨著一聲令下,萬千箭矢如同烏鴉張開的雙翼,聲勢浩大地飛降而下,院里立刻響起無數(shù)慘叫聲,血液猙獰地四處飛灑。聽著這聲音,張孟露出笑容,卻聽旁來響起一道疾馳的馬蹄聲,滿街金吾衛(wèi)驚慌地向兩邊散開。馬上的男人一把勒住韁繩,座下黑馬掀起前蹄,發(fā)出一聲嘶鳴,他的身形浸染在細雨中,居高臨下的視線向四周掃了一圈。張孟大驚失色道:“今日并非北衙當值,世子來此做什么?”李琛壓根沒分給他一絲目光。后方司靈趕到,急匆匆地道:“這里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城北大街搜羅了一圈,染坊內(nèi)都是潘志晰的人,葉知昀通曉計劃不可能自投羅網(wǎng)。李琛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忽然轉(zhuǎn)過頭,看向城門的方向望去。潘志晰在城外不遠就有一處宅子,用來安置他那批江湖友人,他大多數(shù)也都待在里面安閑享樂。在雨絲的浸透下,遠方的山水泛著朦朧的綠意,四下地勢空曠,風景如畫,芒草隨風輕輕搖曳,泥土之上鋪著雕刻著繁復紋路的石板,徑直同向前方那座氣派的宅院。一個撐著竹柄紙傘的人走來,他的步伐不急不緩,衣袂輕輕飄揚,身后是煙雨中的層巒聳翠。門樓上的守衛(wèi)對下面的情形一覽無遺,立刻拉弓搭箭對準他,“來者何人?”那人抬起傘沿,露出一張面容,將一枚青銅令牌示出:“太傅大人派在下傳話給潘五爺?!?/br>守衛(wèi)從沒有見過太傅身邊的人,依然警惕道:“手里還拿的是什么?”葉知昀將手里的畫卷橫著一抬,“是玉衡樓送給潘五爺?shù)哪攥E老先生的畫作。”說到畫,守衛(wèi)對自家主子的脾性甚是清楚,扭頭令人將門打開,護衛(wèi)拱手道:“失禮了,請進?!?/br>葉知昀也回了個禮。穿過回廊,宅院里只見幾個仆從,大部分的人都被派出去了,情勢已經(jīng)緊張到了這一刻,大堂里卻傳來一陣絲竹之聲。潘志晰坐在軟墊上,手邊放在幾串葡萄,好整以暇地看著舞姬們揚著水袖清歌曼舞,身邊坐著幾個佩劍的劍客,陪他一起觀看。護衛(wèi)通報之后,潘志晰便遣散了舞姬們,懶散地站起身,撣了撣衣袍,“周源,我大哥又傳你過來做什么?”葉知昀刻意將嗓音壓得老成:“五爺,太傅讓我來告訴您染坊的事情他會處理好,只是請您暫時不要離開宅院?!?/br>染坊出了大漏子,宅院里的一群人全派出了,這會兒得到情勢安穩(wěn)的消息,潘志晰松了一口氣,“瞧見你來,我還以為出什么事了,我大哥能處理妥當就好?!?/br>“來人,上茶?!彼筋^向外吩咐一聲,又對葉知昀道,“聽說你帶來了倪珽的?”葉知昀適時將畫卷奉上。潘志晰迫不及待地將畫展開,細細端詳一番,“果然倪珽之作,這畫也曾落在我的手里,只不過還沒來及看一眼,就被李瑾行那小子捷足先登,再想要拿回來難于登天,你是如何得來的?”葉知昀道:“是從玉衡樓里的人托送到府里,五爺這些時日沒有回去,在下就替您帶來了?!?/br>他一說潘志晰就記起來了,笑了笑道:“是那個只向我討了一根鶴羽的人啊,你說這么貴重的一幅畫,他怎么就肯輕易送過來了呢?”門外仆役走了進來倒茶,葉知昀上前接過托盤,放在案幾上,親自給潘志晰倒了一杯茶,遞上前,“或許他是有與您結(jié)識之意?!?/br>第32章“哦?那你覺得,他與我結(jié)交意圖什么呢?為財還為權(quán)?”潘志晰說著話,眼睛還粘在畫上,單手接過茶盞,只略略啜了一口。葉知昀注視著他的動作,臉上露出恭謹?shù)臏\笑,轉(zhuǎn)過身,寬大的袖袍拂過托盤,轉(zhuǎn)向廳堂里剩下的五個劍客,舉起茶杯,“在下敬諸位一杯,太傅大人說了,諸位護衛(wèi)宅院和五爺辛苦,日后必有重謝。”太傅的名頭一擺出來,這幾個人雖然是江湖人士,但潘志遙權(quán)傾朝野無人不知,以后仰仗潘家家主的事還多,自然當回事,紛紛從托盤里拿過茶盞,“周大人,太客氣了?!?/br>“還望您在太傅面前多多美言幾句?!?/br>“來,我也敬您一杯!”數(shù)人飲下茶水,潘志晰的注意力這才從畫上稍微移開,落到他們這邊,帶著一絲疑惑道:“難得大哥會上心叮囑,他平里對我這宅院可都是不屑一顧的?!?/br>葉知昀道:“五爺這是哪里話,您是太傅的兄弟,出了事他當然萬分記掛?!?/br>潘志晰嘆道:“也是,我這個大哥啊,還是很惦念族中血親的,雖然家族利益重過一切,但這也是為了潘家不受外人掣肘,上回潘策朗一事實在是無奈之舉……”頓了頓,他意識到不該對方面前說這話,那次情況危急,他身為潘策朗的小叔,同樣作壁上觀,沒有救他。潘志晰掩飾一般笑了笑,轉(zhuǎn)開話題,“聽人飛鴿傳書回來,染坊也不知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