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還要等一夜？”

葉知昀仰起頭，眼睛里難過清晰可見，“明明那些人不是世子殺的，世子明明是為了保護我，這樣的栽贓嫁禍皇上難道看不明白，還要這樣對待你？”

“這世道就是這樣不公平，對待我也不例外?！崩铊】粗?，“別的我都無所謂，你別難過就好?！?/br>
他不說還好，一說葉知昀心里簡直難過至極，只恨不得早點進入朝堂，早點遮風擋雨，庇護想要保護的人。

李琛伸出手指刮了一下他的臉，“說了別愁眉苦臉的，竹蜻蜓還逗不了你開心？”

葉知昀也揉了揉臉，盡量把郁結(jié)的情緒散開，“那世子，你宮里的事情處理完了嗎？”

“皇上那里還沒有交代，老頭子也在御書房商量?！崩铊〉溃斑@個時辰就別回府了，我?guī)闳コ砸瓜??！?/br>
葉知昀道：“先去找個太醫(yī)看看你的傷吧?！?/br>
李琛不當回事，少年卻執(zhí)意帶他去處理傷口，男人便跟他轉(zhuǎn)去太醫(yī)院。

沒有驚動別人，藥敷好包扎完，兩個人窩在狐裘里，順著靜謐的夜色繼續(xù)向前走，內(nèi)膳房的宮人都下去休息了，灶臺上備的有吃食，李琛盛了碗熱騰騰的粥，正要遞給葉知昀，卻發(fā)現(xiàn)他坐在案邊，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吃了飯再睡吧。”李琛道。

葉知昀胡亂點點頭，這一天過得實在是心力交瘁，見到了世子，被他那暖烘烘的衣袍一，渾身緊繃的神經(jīng)一下子就松散了，困意也隨之涌起。

他喝完了粥，整個人都暖洋洋的，喃喃道：“世子……”

“嗯？”李琛回過頭，少年已經(jīng)倚在案角睡著了，那一句呼喚，似乎只是為了確定他在身邊。

男人有些無可奈何，也在他身邊坐下，將少年散亂的鬢發(fā)掖到耳后。

到了清晨，葉知昀醒來，發(fā)現(xiàn)四周已經(jīng)換地方了，這里應(yīng)該是座偏殿，候在邊上的宮人見他醒來，躬身道：“葉公子，皇上召見您去御書房?！?/br>
葉知昀整個人都清醒了，簡單洗漱一番，隨著宮人進入御書房，里面一片氣氛凝固，書案正前坐著晉原帝，看起來他徹夜未眠，左邊是燕王和世子，后面是嚴恒、張孟，還有幾個翰林院的學(xué)士。

他只來及匆匆掃了一眼，掀起衣袍行禮道：“參見陛下?！?/br>
第44章

“平身。”晉原帝面前堆了一摞摞奏本和卷宗,神情疲乏，眼下褶皺熬得烏青，揉了揉額角,勉強打起精神。

旁邊大太監(jiān)鄭柏連忙將茶盞遞上前,晉原帝喝茶的功夫，又有翰林院的學(xué)士將他們的卷子呈上,“陛下，卷子已經(jīng)按初審成績排列好了?！?/br>
晉原帝頷首,他高高在上的目光落在葉知昀身上,“朕聽聞,沈尚書的公子錯過了殿試，你去沈府看望過他，現(xiàn)下如何了？”

葉知昀不動聲色,沒覺得他會好意給沈清欒一個重考的機會，跟皇上這種人說話，每個字都得斟酌好了，以免他會聽出另一層意思,“回陛下，沈公子并無大礙，大夫去診治過,還在府里休養(yǎng)。”

晉原帝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手掌沒碰翰林整理好的卷子，從另一邊薄薄的一摞上，抽了最上面的那份,“我看了你的卷子，權(quán)衡利弊，寫的很好，錄取進士是板上釘釘，至于金榜三甲，你認為你的位置該在哪里？”

御書房內(nèi)森嚴的氣氛沉甸甸的壓下來，葉知昀垂下眼簾，“全憑陛下做主，小人不敢妄言。”

晉原帝盯著他，那雙細長的眼睛陰鷙得很，嘴角卻展開，輕描淡寫地笑了笑，“朕需要能夠解決國家之危的賢臣良相，你覺得你是嗎？”

葉知昀還沒有回答，旁邊李琛出聲：“當然是了。”

敢在皇帝跟前插話的人，天底下唯有世子一人。

他用兩根手指頭從晉原帝那里攜過卷子，拍了拍，看得幾個翰林滿頭冒汗，“這不是明明白白嗎？字里行間憂國憂民，對于如今國家之?？吹谜媲校瑢Ρ菹碌男е抑庖缬诩堥g，論起才識賢能，還有不二之選嗎？”

葉知昀聽他說得天花亂墜，實在擔心皇上一個暴起拍桌，叫嚴恒把他拖下去斬了。

晉原帝卻沒多少反應(yīng)，甚至沒有看李琛一眼，多半是習(xí)以為常，在他還是楚王時，李琛擱先帝跟前，也是這是一副德行。

“從昨日折騰到現(xiàn)在，朕乏了，打開天窗說亮話?！?/br>
晉原帝對葉知昀道，“從卷子里的未盡之言來看，潘家的弱點，你都清楚?！?/br>
當著一眾人面前談及，也就是說在座諸位都要與潘家為敵了，葉知昀這么久以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涉足到權(quán)利漩渦中。

他看了一眼燕王，對方四平八穩(wěn)地端坐，瞧不出半點意圖，他實在不能理解，燕王究竟要的是什么呢？

權(quán)和利？

燕王視做過眼云煙，跟著晉原帝這樣的人，明眼人都清楚不值，他本可以選擇做一個閑散王爺，卻偏偏走向一條危機四伏、甚至可能兔死狗烹的路。

還有世子……葉知昀心里溝壑太多，不愿再揣測他的目的，暫且按捺住，對晉原帝道：“陛下，潘家擁兵自重，很大一部分權(quán)力都掌握在太傅手里，有他在，潘家就宛若銅墻鐵壁，倘若我們能夠把他調(diào)離長安，在他離開的空隙里，激化潘家內(nèi)部的矛盾，讓他們分崩離析，再逐個擊破，那么就是太傅回來，想必也很難收拾。”

“如何讓他們分崩離析？”御案上男人的聲音里帶了些輕笑，意思是葉知不過是個見識不多的‘年輕人’，他不是沒有動過這個念頭，但顯然沒有效果。

“戶部侍郎潘志泓，他是太傅之弟，膝下只有一個兒子，甚是寵溺，卻涉及五石散而死，太傅為了不牽扯到家族，絲毫不求請。潘志泓對此定心懷怨恨，他在潘家也頗具聲勢，只不過少了扶持他的力量，這件事可以作為源頭來激化他們的矛盾，讓他們自相殘殺?！?/br>
御書房里一片安靜，燕王若有所思，李琛專注地聽著，嚴恒看著葉知昀，像是見了一個陌生人，晉原帝則頓了頓，“還有呢？”

“陛下若是擔心潘家存在反心，不妨先斷了他們的財路，派人暗地拔出他們在洛陽的根基，這樣就算軍隊嘩變，沒有足夠的財力撐持士卒，我們也可以拖垮他們?！?/br>
葉知昀道：“內(nèi)憂外患，饒是潘家，也支撐不了?！?/br>
晉原帝沉默不語，似乎在考慮可行性，半晌他忽然道：“你說一個潘策朗的死，讓他的父親心懷怨恨，這是一個潘家自己都難以預(yù)料的隱患，可見殺人至親血海深仇，不得不報對吧？”

“他們……”少年正要繼續(xù)說，忽然看見皇上身后的李琛微微一動，朝他搖了搖頭。

葉知昀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了，晉原帝這句話意不在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