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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來,潘志遙朝他投去目光,李琛視若無睹,直接走到后方少年面前,攬過他的肩膀,“怎么急著出宮?不是讓你等著我嗎?”葉知昀被他一攬,踉蹌幾步,跟著他的腳步往前走,“沒想到世子正午就回來了,我是打算去圍場找你?!?/br>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們身上,燕王咳了一聲,對皇上道:“陛下,今日狩獵太過匆忙,朝中還有要事沒有解決,該回御書房處理奏本了。”晉原帝看了一眼潘志遙,吩咐道:“嗯,鄭柏,把那些野味分給太傅,探花郎,今晚也留下來用膳吧。”第46章在宮里和一眾新科進士用完飯,回到府里已經(jīng)更深露重,葉知昀想了想,把尚書左丞的事情告訴世子。李琛正躺在樹下的藤椅里,晃蕩著一條腿,手里拿著雁門附近一帶數(shù)個關隘的駐軍卷宗,慢悠悠地翻上一頁,從嗓子里模糊應聲:“尚書左丞周越是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老頑固,潘志遙要拿捏他,勢必招來周家的反抗?!?/br>葉知昀看他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依然在翻那冊卷宗,便問:“世子是在擔心太傅前去雁門剿匪一事嗎?”李琛把頭向后一仰,望著殘星幾點的夜空,長長吐出一口氣,道:“雁門異動,背后估計有胡人在作亂,他們的手已經(jīng)從西域伸過來了。”他那副神情已經(jīng)表明了心里在想什么:朝中這些武將,不滾去邊疆待著,一個兩個都賴在長安滋事。葉知昀道:“可曾上報給皇上?”李琛道:“皇上正跟潘家斗得正歡,哪里顧得上這些,老頭子把匈奴和鮮卑結盟,五萬鐵騎厲兵秣馬,劍指西域的奏表呈上去,皇上當即和老頭子商議整整一晚?!?/br>葉知昀:“結果呢?”“結果決定從太原經(jīng)上黨郡貫穿境內(nèi)南北的商道開始,扼住潘家在洛陽的財路命脈,邊疆一事只字未提,合著只要打不上門就相安無事了?!?/br>葉知昀實在苦笑不得,事實上他也一樣,只盯著朝堂的風云變幻,兩耳不聞窗外事。李琛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搖了搖手指,“你不一樣,在其位司其職,到了潘志遙那個份上,他不會輕易會死在權力傾軋中,就該肩負起更大的責任,而你……”你還沒有走到那么遠,你還太年輕,身邊自然有人替你遮風擋雨。他的話沒有說完,李琛看著面前的少年,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過來坐。葉知昀便和他擠在一張?zhí)僖紊希黄鹜鹤由峡侦o謐的星夜。“就算是雁門有胡人作亂,以潘志遙為將數(shù)十載,久經(jīng)沙場的能力,也應當能應付得過來吧?!?/br>“你爹鎮(zhèn)南大將軍在軍中時,朝中無人問津潘志遙,你知道為什么嗎?”李琛道,“因為他這種人打自己人無比兇殘,如龍似虎,可一遇到外敵,他就立刻成了蛇行鼠步的軟蛋?!?/br>葉知昀頭回跟他討論起這些事,漸漸有點明白了世子的想法。有人內(nèi)斗,有人外爭,世子雖然說各司其職,但沉浮廟堂,不能只求個自身安然無事,禍端一起,無論是燕王還是世子,都要從水下浮出,收拾這千瘡百孔的爛攤子。葉知昀正陷入關于前路的苦思冥想中,李琛又恢復了他不著調的神色,饒有興致道:“再過八日,就是皇后娘娘的生辰了?!?/br>少年立刻意識了什么,問道:“是找齊了倪珽老先生的八幅遺作?”皇后娘娘的生辰年年舉辦,李琛一直想送一份最稱心如意的壽禮,徐皇后對奇珍異寶并不看重,唯獨喜歡倪珽老先生的畫作,為此世子花費了無數(shù)時間從各地搜羅,還曾親自跑去潘府討畫。“對,最近城里來了一支江南商隊,貨物里正好有最后一幅。”李琛道。葉知昀笑道:“到時候皇后娘娘見了一定會很欣喜?!?/br>李琛也跟著他的話點頭,眉目間溢著笑意。“況且,我覺得對于皇后娘娘來說,最珍貴的不是倪珽老先生的畫,”葉知昀的眼睛里倒映著星光,看著對方道,“而是世子的一番心意?!?/br>李琛和少年對視線了不到一息,目光飄忽起來,抬手遮在半張臉前,又干巴巴地清了清嗓子,“嗯,心意……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跟我提?!?/br>葉知昀搖了搖頭,覺得這樣能夠安穩(wěn)待在燕王府,在朝堂上能夠顧及幫助到沈清欒和司靈,以后也能和世子一起在院子里聊聊天、搭花架,以桃枝練劍就好。“其實世子……”這是一個被月色洗滌過的夜,他一直都想問——李琛為什么這么清楚他的意圖,他暗地里挑起的事端,明明沒有任何證據(jù),但和對方一對視,一切都在不言而喻中。李琛什么都知道,他從不說,不問,從最開始就杜絕了謊言。“其實知昀……”李琛道。聽見對方說話,葉知昀立刻從沉思中回神,等待他接下來的話,可男人半晌沒有下文,他不由好奇追問,“什么?”李琛道:“我還想問你什么,你怎么說了個開頭就沒話了,其實什么?”葉知昀沒忍住,開懷大笑起來。李琛被他的話整得撓心撓肺,滿腦海都想他會坦露心扉說些什么,又覺得是故意的戲耍,立刻想把他揉圓搓扁好好問個究竟,可見了少年的笑容,滿腔浮躁的念頭一下子沉靜下來,轉化為挫敗似的無可奈何。葉知昀一邊笑,一邊下了藤椅,朝他欠身,“世子,明早還要去翰林院,我回去睡覺了。”剩下李琛留在原地,對著他離開的背影咬了咬牙,還在糾結先前‘其實’接下來的話。隔了幾日,晉原帝批了司靈那份請去嶺南駐軍的折子,等到五月初啟程。葉知昀則在調查尚書左丞的紕漏,可給他的時間太短了,在最猝不及防的時候這件事捅到了皇帝面前。周越死了。頭天沒有上朝,府里也沒人告假,派人去問才發(fā)現(xiàn)失蹤了,皇上特地派了心腹張孟帶金吾衛(wèi)滿城搜查,才找到這位朝廷命官殘破不全的尸體,腦袋給系在石頭上沉進陰溝里。滿朝駭人聽聞。天子當群臣面掀翻了御案,為了查找真兇一連殺了二十個與周越有牽連的人,才找到線索,禍起北衙。最后一個見到周越的人是北衙禁衛(wèi)。葉知昀明白世子一定對尚書左丞的事有所防備,可他一邊為雁門籌備軍務,一邊將燕王府捯飭的銅墻鐵壁,可這把火從北衙燒過來了——越燒越大,一個禁衛(wèi)哪里有膽子殺尚書左丞,一級級審下去,從伍長、百夫長、校尉以及都統(tǒng)牽扯到的范圍是越來越廣,最后扯到李琛的副手將領。越是這種緊要關頭越是要沉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