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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審,我是來勸你早著認罪,免得多吃苦頭?!?/br>潘懷盯著他,嘴角那點笑意淡了去,“還真是一副勝利者的嘴臉啊,葉知昀。”“落到這種境地,只能說是你們自己自作自受?!彼溃袄世是?,豈會容你們潘家烏云蓋頂?”潘懷的眼神陰鷙得可怕,“終有一日,你也會和我一個下場,你信不信?”葉知昀背著手,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你以為李琛登上帝位,你就能安然無慮了?但凡帝王,終究是會被權(quán)力所蠱惑,猜忌、容不下任何威脅到他地位的人。”潘懷道,“等著吧,這一天不會太晚的!”葉知昀兩邊的金吾衛(wèi)當(dāng)即厲聲:“大膽!休得妄議陛下!”潘懷站直了身體,走上前抓緊了圍欄,完全不顧嚴(yán)陣以待的金吾衛(wèi),低聲笑起來,“或者說,你會按捺不住你的狼子野心,先一步把李琛扯下皇位,我倒挺期待的。”“潘懷,你就會挑破離間這些招數(shù)了嗎?”他僵住,發(fā)現(xiàn)對面的葉知昀絲毫沒有受影響,看他的目光更像看一個跳梁小丑。葉知昀聽見對方的話該是惱怒的,可當(dāng)下不知為何卻心如止水,有些感慨道:“李琛當(dāng)這個皇帝的確是不太稱職的?!?/br>他想起進宮時看見的徐皇后和小皇后,李琛不會不清楚會留下何種后患,卻還是選擇放過他們,這家伙肅殺果斷的外殼下,一直以來都是深藏難言的溫柔。潘懷本以為對方會惱火發(fā)怒,沒想到他只有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話,反而激怒了自己,“你究竟知不知道……”葉知昀沒興趣聽他說什么,扭頭向外走去,“把他押去大理寺?!?/br>第74章三個月后。晉襄元年,秋末三堂會審將潘家的罪狀一一羅列,文帝年間在汝南大肆屠殺,后又私造鐵器、擁兵造反,謀害先帝,將證據(jù)分下給朝廷百官赫然引起滿座嘩然,除了這些之外,還有部分為了維持住皇家顏面的血債未曾公布。刑部以及大理寺除了整理葉朔烽被潘志遙設(shè)伏,污蔑謀反外,還有平反當(dāng)年程嘉垣之父平良侯虎符一案,將一切事態(tài)原委昭告天下。潘志遙、潘懷和一眾黨羽處斬那一天,葉知昀沒有去監(jiān)斬,為了防止生變,附近布了三四百員禁軍,他和程嘉垣一同站在遠處的樓閣上觀看。人群里三層外三層,把刑場圍得密不通風(fēng),這些年潘家的所做的惡行太多,民間怨聲載道,如今罪有應(yīng)得,罵聲接連不斷。監(jiān)斬官朗聲讀完圣旨,一聲令下:“行刑!”隨著劊子手一刀劈下,潑灑的血液順著石階淌下來。葉知昀的視線從那灘紅得刺眼的血移開,仰頭看著一碧如洗的天空,長長出了一口氣。程嘉垣轉(zhuǎn)身朝樓下走去,他承襲了平良侯的爵位,現(xiàn)在朝中官任戶部侍郎,道:“這邊的事情解決,你馬上就要啟程去西川了吧?!?/br>“是啊。”“還回皇宮嗎?”程嘉垣問。葉知昀搖了搖頭,“外面馬車已經(jīng)備好了。”程嘉垣那張冷淡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你一走,我們這些葉氏‘鷹犬’就不一定能過得安穩(wěn)了?!?/br>“還有這種說法?”葉知昀笑,“那你們自求多福?!?/br>兩人走出客棧,外面艷陽高照,馬車邊候著幾個侍衛(wèi),小廝掀開簾子。“據(jù)我所知,西川那邊的世家難對付得很,對于新皇及新政的態(tài)度連陽奉陰違都不屑于裝一下,流言蜚語都傳到我的耳朵里去了,你想動那邊的土地……”程嘉垣微微勾了一下嘴角。葉知昀笑瞇瞇地說:“你似乎覺得我解決不了?”“我只是覺得你應(yīng)該籌備周詳一些,比如從尚書臺給他們施加壓力,再逐一派官員過去挾制?!?/br>“治標(biāo)不治本,再說我等得了,那六十萬百姓可等不了?!比~知昀上了馬車,“再說了,總要做些實事才對得起我如今的官位。”程嘉垣淡淡道:“我看你只是想為皇上聚攏人心罷了?!?/br>葉知昀不置可否,朝他微微頷首,便吩咐車:“可以走了。”馬車向遠處駛?cè)?,程嘉垣站在樓下,發(fā)出微不可聞的嘆息,抬眼望去,經(jīng)過幾朝狂風(fēng)驟雨,這座偌大的長安城依然如故,錦繡成堆,寶馬雕車香滿路。李琛泡在扎堆奏折里,旁邊新選進來的陸公公小心觀看他臉色,敏銳地察覺到這位新帝心情十分不佳。最近朝堂上令人焦頭爛額的政務(wù)一出接一出,還有大臣進言后位不可空置,選秀填充后宮。李琛一邊催葉知昀,寫信故意問他覺得哪位大臣家的女兒更端莊標(biāo)致。一邊對朝臣們聲稱一日不收復(fù)北方一日不娶親,雷打不動,一副為國為民的正直態(tài)度。李琛抬手揉了揉眉頭,他坐了太久,整個肩膀手臂都是酸的,稍微一動,背脊骨頭發(fā)出咯嗒的響聲。放在陸公公的耳朵里,那是聽得心驚膽戰(zhàn),小心問:“陛下用不用休息一會兒?”“去泡杯茶?!崩铊⊥巫永镆粩?,把塞滿了政務(wù)的腦海放空,望著上方,漫無目的地想到若是以前的自己一定想不到會有這么一天,一連待在皇宮數(shù)個月哪也不去,葉知昀一走,竟然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可謂是高處不勝寒。“皇嗣啊……”他喃喃,目光一點點地移到案幾上,手指彈了彈角落里陳列的袖珍編鐘,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拇囗憽?/br>陸公公端著茶盞回來,猶豫一下,道:“陛下,曹御史大人求見?!?/br>這個曹霄原從廬州知縣做到知府,一步步調(diào)到都城,官拜御史大夫,已是五十多來歲,上個月奉旨和葉知昀去西川整改荒地,結(jié)果事還沒有辦成,便早一步回來請求面圣。李琛對他進宮來干什么心知肚明,葉知昀為平民百姓謀生路,得罪了大部分世家官紳,而這位曹御史刻板迂腐,對他出格的行為處事不滿至極,早就參了他一本。這回?zé)o非又是來告狀,給葉知昀的所作所為按上條條例例的罪名。“讓他進來?!?/br>“是?!?/br>隨著侍衛(wèi)一層層傳召下去,巍峨森嚴(yán)的殿門向兩側(cè)打開,曹霄將身上的官袍整了又整,才躬身邁步進去,隨著領(lǐng)路的太監(jiān)來到書房,屏息靜氣地叩首伏地,“臣曹霄參見陛下?!?/br>屋里一片安靜。半晌等到曹霄腦門冒汗,上面也沒傳來半點聲音,他摸不準(zhǔn)情況,小心翼翼地抬起視線往上一看。皇帝穿著一襲常服,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眼底深邃清冷,正專注地拿著一卷書翻閱,像是沒有留神外界的動靜。曹霄不由在心里掂量起來了,他對這位扳倒潘家的新帝非常忌憚,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