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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如春傷痛的過往,他曾經(jīng)帶著絕望和自棄說給我聽,我們共享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秘密。可是這不代表著以后我要把這些讓他傷,讓他痛,讓他難過的疤痕,一次一次袒露在他面前。我只知道那一天,蘇如春推開門進門,眉宇之間最后一絲陰霾也消失不見。他說:“爸爸讓我們一起參加他們的婚禮,這個周末我們一起去買結(jié)婚禮物吧?!?/br>我們想了半天,決定給他們送一份大禮。臨近換季,各大品牌的服飾舊款打折新款上市,購物中心人流量比平時大的多?;榧啍z影的工作人員拿著小彩旗在大廳里面宣傳拉人,語氣彬彬有禮,但難免讓人厭煩。我覺得腦袋都亂哄哄的,被這些人吵到發(fā)堵,手里還有一個被強行塞入的簡陋的娃娃和自助餐廳的幾張打折券,明明該是心情愉快的時刻,我克制煩躁,皺眉隱忍,找了個垃圾桶扔進去。如春握住了我的手指,我們本來是并排走,我雙手插在兜里,只有四個手指頭貼在外面,他就握住了我的四個手指頭。人群中,我有點兒錯愕。“怎么,嫌太吵?”我苦笑,有點不好意思,“我一直不太喜歡人太多的地方,沒想到今天這么多人。”如春用手臂把我往旁邊一攬,一個兩只手上各自拿著五六個花花綠綠的購物袋的女士從我身邊急了過去,紙袋邊緣在干燥的初冬在如春白皙的手背上滑過一絲白色的痕跡。我笑:“幾個紙袋子而已,如春,我皮糙rou厚的一個大男人,你怎么緊張到這個地步?!?/br>他又把我往旁邊拉了一拉,一個捧著DQ暴風(fēng)雪裹著厚羽絨服的女孩子從我們身邊經(jīng)過,有點兒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來。半晌,才說道,“我不知道是上輩子積了多少福澤,才能夠在你身邊照顧你一下。”我握著他的手不看他,抿著嘴笑不說話。我們在鐘表專柜前停駐。琳瑯滿目的一塊塊表,忽然就想起來在這里自己一個人為了給他挑一塊表的猶豫不決。他看了我一眼,腰像下微微彎曲,手腕上的手表露出來,他抬起手來,狀似無意地把表盤在嘴唇上輕輕放了一下。我覺得心都是滿的。最終兩個人商量了一下,好不容易在國內(nèi)專柜買到了一對百達翡麗的情侶對表。棕色表帶,白色表盤,簡單大氣的羅馬數(shù)字,價格也是讓人咂舌。如春拿出黑色的錢包,掏出銀行卡準(zhǔn)備刷卡。我說,“是我們一起送,怎么能你一個人付賬?!?/br>他的臉色平靜,理所當(dāng)然道:“你還在上學(xué),當(dāng)然算我的?!?/br>“可是我和大頭做了幾手好投資,大頭上個月給我打來了紅利,正好幾十萬。”我們兩個按著彼此的錢包分毫不讓。專柜小姐黑色小西裝白襯衫笑容甜美:“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顧客搶著要付幾十萬快的?!?/br>我看了他一眼,把銀行卡按在柜臺上,“一半一半,怎么樣?”蘇如春帶著點無奈和妥協(xié),“好,那就一半一半吧?!?/br>日子終究不會一直平靜地過去。大概是一個月后的某一天,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家里電話響了。等我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鈴聲停了。我看了以下來電顯示,是不認(rèn)識的電話號碼,下意識認(rèn)定是sao擾電話。第二天上午我沒課,本來睡眠質(zhì)量就不好的我因為半夜起夜過所以早晨七點多就醒了,但是腦袋還不太清楚,索性鉆進被子補眠。這時候電話又響,仍舊是原來的那個不認(rèn)識的號碼。我不理,手機又響,這下是蘇如春。“喂,如春?”“醒了么?”“嗯,怎么了?”“來醫(yī)院一趟吧,電話里說不清楚?!?/br>我跟著如春往住院部的方向走,他一句話不說我按捺著不問,等到走到門口我看見里面的人,下意識地退后一步。是韓琦。蘇如春正要拉著我的手臂走進去。我當(dāng)下拉著他往外拽,他力氣不小,站在原地不動。我回頭,他固執(zhí)的抿著嘴,眼睛灼灼的看著我。我心頭暴戾無法抑制,“走!”“他是你爸爸!”他的聲音不大,但音調(diào)明顯拔高。當(dāng)初是誰,任母親抱著我放下驕傲求他留下還是要把母親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從身上掰開,哪怕母親說要放煤氣和我一起自絕也沒有回頭看一眼?當(dāng)初是誰一個人跑路留下我和母親背負(fù)著巨額債務(wù)讓人上門堵鎖眼甚至還威脅要把我年邁的外婆抱到公寓頂樓扔下去?當(dāng)初是誰把最后的財產(chǎn)揮霍在那個爛貨女人身上不給我們母子留一條退路?母親那樣驕傲的女子,竟然淪落到錢包中只剩下兩張百元人民幣?當(dāng)初是誰在我面前和那個女人恩恩愛愛一起去西餅店買早點讓我一個人在家里孤孤單單餓肚子?是人,自然要享受人倫孝道。如果我只是他貢獻jingzi的產(chǎn)物,那么今日他落魄了又憑什么要讓我贍養(yǎng)他終老?他也配?我感覺我額頭的青筋不停突突跳著,眼皮不受控制的顫動,“我沒有這樣的爸爸!”我惡狠狠的看向他,“你不走是吧?OK,你在這里不要動,我走!”蘇如春猶豫了一下,最終沉默的跟在我后面。我覺得我的意識簡直是渾沌的,不知道走的是哪個方向,看見地鐵站就坐進去,不管是不是2號線環(huán)城地鐵,只要看見地鐵進站,我不看方向不看終點就直接坐上去。時間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目的地對我來說全是虛妄。我不知道在北京城地下的白亮的交通機器中走了多久,上,下,換乘。人頭攢動,換乘車站人聲喧嘩,不同發(fā)色,不同高傲胖瘦的蕓蕓眾生。有些沿途小站乘客人數(shù)不多,晃晃悠悠過去,只剩下偏冷的白色燈光,金屬質(zhì)地的塑料合成的椅子。直到下班高峰期,地鐵站人擠人,我恍恍惚惚隨著人流擠上了車又被幾個肘子擠兌出車門,蹌踉跌倒。蘇如春及時扶住我倒下去的身體,口氣隱忍,“你瘋了一天了,還不夠?”我看著他微蹙的眉,寒星的眼,淡淡的唇色,忽然覺得無比陌生。他強行拽過我,手臂將我的兩只手反剪在身后,拖著我從往外走,沒有做扶梯,而是把我扔進了升降梯。我不甘心地瞪著他,他難道不是應(yīng)該最明白和理解我的心情么?出了地鐵,耀眼燦爛的陽光灑下來,我們站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不說話。我這時才發(fā)現(xiàn)這里是地鐵雍和宮站。有小販在推著車賣煮玉米。我竟然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