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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得現(xiàn)在挺好,媽,你就別cao心了?!?/br>那一邊外婆說,“你自己漂洋過海的,我們不是在家不放心希望有個人照顧你么?”“舅舅當初也是自己一個人,也過得挺好?!?/br>我媽說,“你是不是還想著原來那個?”當著外婆的面,她不好說明那個人的身份。不過這么多年來,我也就有過那么一個。“媽,您能別說了么?”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不受控制地冷起來。我媽似乎是拿起電話,換了個房間,“你是不是還怨恨我?”“你是我媽,我怨恨你什么?”我現(xiàn)在心里特別平靜,自己過得也挺好,我有什么可怨恨的?不咸不淡說了幾句話,我們掛了電話。沒想到周末晚上田園式的結婚party會遇見倪顯赫。倪顯赫一身乳白色的西裝,粉嫩的襯衣,淡黃色窄領帶,簡直比當年還年輕,活脫脫一個奶油小生,看起來就像20剛出頭。我總覺得自己生理年齡比他小,可是看起來比他老許多,加上右耳失聰,更加有老年人的癥狀。倪顯赫叫了我好幾聲,我才聽見,驚訝只是一瞬,我恢復了平靜,“你怎么這么越活越年輕,看起來像大學生一樣?!?/br>“你不會在國外呆久了就忘了吧,以色待人,色衰愛弛。我現(xiàn)在就靠著長得年輕點才能留在他身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兩個端著餐盤找了個小圓桌坐下來,嘴角的笑容確是一個比一個更苦澀。他和大頭,這么多年分分合合,我早就學會漫不經(jīng)心了。“你呢,不找個伴兒?”這個伴兒,男的,女的,大概都算。我搖一搖頭。好幾次話到嘴邊,想要問問如春怎么樣了,又問不出口。問了能怎么樣呢?人家或許已經(jīng)是老婆孩子熱炕頭。還有那個俊俏冰冷的邵公子。“你不會是,有病吧?”倪顯赫嘴里真是吐不出好話,我說,“你才有病。”“說真的,你都老大不小了,就這么過?”“你好像我媽?!?/br>他迅速吃了一小口牛排,說,“你耳朵怎么樣了,還聽不見?”我扯了扯嘴角,“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是忙著吃東西還是在思考,過了一會兒才說,“林立安說的?!?/br>只是,這事兒我好想也沒特意告訴林立安。不過我也早已不在意這些了。“你還是想著他?”倪顯赫一邊擦嘴一邊問。我用食指敲一敲太陽xue,“我在想著明天要擬的文件?!?/br>避而不答。倪顯赫說:“當年——”我飛快打斷他,“話說他和邵公子怎么樣?還是黏在一起?他老婆愿意?”“邵公子?哪個邵公子?”倪顯赫臉色發(fā)白。“還有哪個?經(jīng)常在報紙上看見的那個邵永之,否則,我等升斗小民怎么能知道?”倪顯赫站起身子,握住我的手腕,“你聽著,如果是邵永之的話,那么事情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你更應該回去看看?!?/br>我微笑,“沒事兒,簡單還是復雜,我已經(jīng)不想了?!?/br>這些年,誰又能計算出,我想了他多少次。彼時尚是好時節(jié),洗完澡后,我散著頭發(fā),趴在床上讓它們自然干。半下午的陽光軟融融的,照在我身上,睡蟲不一會兒就開始鉆腦子。他偏偏還要板著臉說,睡多了會變豬。我瞇著眼靠近他芳馨的懷里,春風一樣豐沛回暖的木質(zhì)香。我說,你把雜志拿過來念給我聽聽我大概就能清醒點。他問,你要聽哪一篇?我答,隨便哪一篇,只要長一點兒就好。他問,為什么我說,因為長的話要好久才能讀完。他問,那為什么還要聽長的?她說,這樣你就要年很久很久講到我睡著。他本來就有無數(shù)臺手術等著,無數(shù)的會診等著,又要查資料做研究寫論文??墒撬€是在我身邊坐一會兒,從頭開始讀,讀到我入睡。回憶那樣好,思念那樣長。他對我那么好過,我確實是放不下,可是這不代表著我要怨恨著他過生活。我還是希望他能好。當你不再擁有的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不要忘記。我曾經(jīng)擁有過的好,我記在心里一輩子。不是沒想過找個人重新開始,又不是真的要去南普陀當和尚,想要孤獨終老。可是始終拾不起那份心。我是老了,折騰不起了。從首都機場下飛機,正是半夜。我取了行李打車去酒店,準備第二天的國際會議。東二環(huán)的五星級酒店,剛一下車,竟然看見挽著一個十分英俊逼人的男士手臂的趙枚。這幾天,真是遇見熟人的好日子。趙枚一看見我,就松了那個男士的手。那人看我一眼,大步走過來,和我握手。“你好,我是淡香儒?!?/br>“久仰大名?!?/br>淡先生上了一輛保時捷卡宴,趙枚拽著我的手臂進了酒店大堂,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你還好意思回來?”“怎么當了豪門貴婦也沒有一星半點淑女的樣子?”她撩起前面的頭發(fā),別好,“我有沒有淑女樣跟你有什么關系?你怎么就那么狠心,這么多年來都不踏足這北京城不和我們這些人聯(lián)系?”我狠心?我不過是害怕而已。“你沒有什么事兒我得趕緊去che,明天早晨還要開國際會議?!?/br>“你現(xiàn)在在哪里工作?”“曼谷,聯(lián)合國亞太經(jīng)社會。這次回來開一個星期的會就回去了。”“倒是風光無限。”我也不管她話里的嘲諷之意,“總算安穩(wěn),受人尊敬。前幾年手里的幾個產(chǎn)業(yè)買賣也賺了一筆,現(xiàn)在放在股市里放長線,手頭也有點余錢,什么都挺好。”“你什么都好,你就一點不管他?”“管,我有什么資格管?”“你別跟我說那些陰陽怪氣的話,你是不是真的就不打算回頭了?”我一時覺得血氣上涌,“我回頭,那也得人家肯要!我后來聽說他是打算和宋雨露結婚?不知道現(xiàn)在孩子多大了?”趙枚直接揪住我的襯衫領子,“結婚?和誰?宋雨露?我呸!宋雨露碰他一下他都覺得惡心!孩子個鬼,他這五年來孑然一身,要是肯讓別人陪,會這么苦?”她還覺得不解氣,高跟鞋直接跺上我的腳。“你說什么?”我把左耳側過去,剛才她又說了幾句話,我沒聽清。她忽然就靜下來了,“你的耳朵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