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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那血啊,染紅了大半個庭院;那凄厲的慘叫聲啊,響徹天空! 回去之后,她就一連做了一個月的噩夢,時至今日也時常想起那日的慘狀。偶爾午夜夢回,她甚至能聽到耳邊有人在哭喊,在求饒,伴著一下下板子和皮rou接觸時發(fā)出的特有的聲響,那聲響中似乎有水聲,粘稠的水,那是血!guntang的,腥氣的血! 牧清輝就是牧家的天,他握著所有人的賣身契,掌所有人的前途命運,說一不二,無人敢駁。 如今牧老爺?shù)沽?,幾個姨娘和小妾卻都還花樣年華,誰愿意在這里死守活寡?且當家人又看不慣,說不定什么時候也被拖出去打死了! 宋姨娘發(fā)瘋似的想出去,哪怕就是叫她自己花銀子贖身也想出去,她才二十一歲,還年輕漂亮,還有大把的光陰可過,為什么要死在這里?她不甘心! 可,可她不敢說。 她壓根兒就不敢開口,她實在是怕死了面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男人! 這種懼意幾乎深深地扎根在她腦海中,然后從每一道骨頭縫里透出來! 牧清輝斜了她一眼,眼底就毫不掩飾的帶出一絲厭惡。 他厭惡那老頭子后院的每一個女人!因為她們都是幫兇,害死自己母親,害的自己與弟弟童年悲慘,幾欲陰陽兩隔,又被迫分離六年的幫兇! 宋姨娘本能的打了個哆嗦,膝蓋一軟,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她怕,不知為什么也還是怕。 牧清輝哼了聲,低頭摩擦著拇指上的扳指,輕飄飄道:“我知道,你們都想出去?!?/br> 宋姨娘猛地抬頭,一雙眼睛都亮了! 她顧不上什么禮義廉恥或是尊嚴,眼里突然就涌出淚來,然后膝行過去,狠狠磕頭,一下又一下。 “大爺,大爺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什么事也沒做,夫人,我是很敬重夫人的,求求您就讓我走吧!我什么都不要!” 留在這里對無兒無女的每個人來說都是一種折磨,她們頭頂就好像有一把不知什么時候就會要了自己的命的利刃,就算不掉下來,也只會一點點,一天天的將人磋磨死! 她不想死,至少不想這么死! 牧清輝擰著眉頭將她踢翻在地,無比嫌棄的抖了抖方才不小心被她擦到的袍角,又居高臨下的欣賞了會兒她的瑟瑟發(fā)抖,然后才慢吞吞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他故意拖長了腔,宋姨娘就已經(jīng)又爬起來,雙眼迸發(fā)出瘋狂的光芒,哆哆嗦嗦的喊道:“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 只要你放我走,只要你放我走! 牧清輝輕笑一聲,一挑眉:“那好,你去幫我辦件事……” ******** 一直到杜家人來濟南府后的第三天,牧清寒和杜文帶著杜瑕幾乎將整座城逛完了的時候,牧清輝終于掃空手頭一切事務,開始專心準備過年。 他早就包了城中最好的酒樓,品鼎樓的頂樓一整層,只帶了自己一家與杜家一家四口,外加郭游。 品鼎樓地段極佳,東面傍山,西面臨湖,足有五層高,乃是濟南府內(nèi)最高建筑,登高上去足可俯瞰整個濟南府,再比它高的也只有城外幾座佛塔了。 前面四層可接客營業(yè),第五層卻甚是狹窄,只供人登高賞景。 平日四樓不大開放,只在重大日子包給一些達官顯貴與富商,價格自然不必說,難得的是能排的上。 杜瑕這才親眼見了那位總是被牧清寒和杜文提起的牧家兄長,同來的還有他的夫人商氏,三歲的兒子牧植。 如今女子流行梳高髻,再于發(fā)髻之上帶華麗花冠,越往大都市去,發(fā)髻越高,花冠越大,眾人皆以為美。 這幾天杜瑕到處逛,目光所及之處也全是一排排的沖天高髻,更有諸多體積龐大的花冠,各項加起來怕不有一尺多高,顫巍巍直沖天際,搖搖擺擺十分嚇人。 然這些女子們都頗為自得,行走間顧盼生輝,便是酒樓等處專司溫酒等事的焌槽嫂嫂們也爭相效仿。她們置辦不起昂貴的花冠,便只竭力將頭發(fā)往上梳攏,更多添置假發(fā)蒙混。只這么一來,做工就不大方便,只得先用手巾或是銀鏈攏住吊起,雖然辛苦麻煩,可卻樂此不?!?/br> 但商氏卻并未梳高髻,只挽了個簡單大方的朝云近香髻,既穩(wěn)當便宜,又帶著女子特有的風姿嫵媚,十分好看。 她生的濃眉大眼,干干凈凈鵝蛋臉,唇上輕點口脂,穿了件葡萄紫色繡牡丹花的大裙,外罩橘黃皮襖,邊緣出了一圈兒好風毛,看著就爽利,一張嘴果然也是難得的干脆利落,就是方媛見了怕也要甘拜下風。 “呦,這就是杜家妹子吧?往日里總聽小叔提起,今兒可算是見了,來來來,快到我這邊來坐。” 這人要放在現(xiàn)代,怕不就是個御姐范兒,真是十二分的美麗。 杜瑕沖她抿嘴兒一笑,又叉手行禮,還沒徹底蹲下去便被一把拉起來。 就聽商氏笑道:“得了,也沒有外人在,還弄這些個虛頭巴腦的東西作甚?!?/br> 杜瑕噗嗤笑了,還沒正式開口稱呼,就聽她又說道:“左右都是自家人,你也不必害羞,不必見外,只跟著小叔喚我嫂嫂便罷了。” 一旁的牧清寒正逗弄小侄子的聽了,登時喜得尖牙不見眼,不由的發(fā)出嘿嘿兩聲傻笑。 磅礴的熱情簡直叫杜瑕有些承受不來,臉上也熱辣辣的,便扭過頭去,也看那個正好奇打量自己的小娃娃。 牧清輝與商氏之子牧植今年剛三歲,乳名阿壯,生的雪玉可愛,又隨了父母高挑的身材,虎頭虎腦的,很討人喜歡。 見杜瑕看過來,阿壯也不怕生,沖她咧嘴一笑。 杜瑕不由得跟著笑,又去拉他軟乎乎的小手,只覺得自己一顆心也跟著軟了。 她正玩兒著呢,卻聽那頭招呼杜河與王氏等人坐下的商氏又咯咯笑道:“呦,瞧著般配的,當真是一對璧人!日后若有了娃兒,怕也說不得就是這個景兒?!?/br> 這回好么,連帶著牧清寒都紅了臉,杜瑕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轉(zhuǎn)身央求道:“好jiejie,可饒了我吧!” 商氏笑的越發(fā)歡,促狹道:“還叫jiejie,若是好好地叫一聲嫂子來我聽,我便再也不說了?!?/br> 誰說的來著,未婚女青年千萬別跟已婚婦女碰上,不然絕對是自尋死路!因為她們的尺度之大必然是你拍馬難及的,當真防不勝防。 此時此刻,杜瑕就意外領教了一把已婚女性的威力,真是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杜文和郭游不耐煩家長里短,已經(jīng)一人拎著一壺果子酒去登高望遠,憑欄遠眺,指著周遭一片燈光璀璨說的興高采烈,你一首詩,我一首詞,只把古往今來和當世名家的大作都說了個遍,哪里知道這里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