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子就站起來，又笑又叫，一個人折騰半天才捶著杜瑕笑道：“好啊，你瞞的我好苦！”

    時下女子消遣方式雖多，可適合她們的讀本著實少有，不過老掉牙的才子佳人，稍有見識的閨秀就都不屑一顧。也就是這幾年指尖舞先生異軍突起，這才叫她們又多了許多樂趣。

    如何葭此等獨立自主又頗具反抗意識的女孩兒自然也不能免俗，每每新本子上市，必要搶在頭一批！如今卻驟然得知這位大家竟一直在自己身邊，叫她如何能不失態(tài)？

    本來杜河夫婦并不大看書，王氏倒是也看畫本閑書，可都是杜瑕直接拿給她的，她也從來沒問過女兒是從哪里來的，更沒想過根本就是她寫的！

    這就是外頭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老兩口對此一無所知，還是先有人按捺不住，主動來串門兒，開門見山的問王氏道：“你女兒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指尖舞先生？”

    莫說他們，王氏自己都懵了，怎的，閨女在外頭又做什么新玩意兒啦？

    牧清寒不免也被這氣氛感染，晚間笑著對妻子打趣道：“今時今日，先生大名當(dāng)真如雷貫耳，能與先生共處一室當(dāng)真三生有幸。”

    杜瑕笑道：“才共處一室就三生有幸，若是共度一生呢，你又能有幾生拿來有幸？”

    說的兩人都笑了。

    不過這事兒倒也叫杜瑕后知后覺的想起來什么，忍不住問牧清寒道：“我這么做，鬧得滿城風(fēng)雨，你會不會不舒服？”

    牧清寒一怔，看過來的眼神中反帶了疑惑，不過旋即就回過神來，雙眸中泛起一圈圈的漣漪，眼神柔和得如同熏風(fēng)下的春水：“這又不是壞事，何苦說滿城風(fēng)雨？你雖素來低調(diào)，不大愛與人計較短長，然腹有詩書、胸有丘壑，難不成我?guī)啄昵熬筒恢溃咳裟銚?dān)心蓋過我的風(fēng)頭，那大可不必，你我夫妻本是一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如今你名滿天下，正是你早就該得的，我替你高興尚且來不及，又如何會不舒服？還是說在你心里我就是那般心胸狹隘，容不得別人好的小人？”

    他本就不是多話之人，婚后雖跟妻子也時常耳鬢廝磨，情話連篇，可到底少有這般長篇大論，杜瑕聽得也笑了，嗔道：“偏你今兒又話多?！?/br>
    牧清寒也笑了，過來給她帶花，道：“我怕不說開了，你反倒多心，又要顧及著我，反而束手束腳的?！?/br>
    杜瑕從面前的菱花鏡里看著他，心中百感交集。

    這人，竟這般懂自己，當(dāng)真是嫁對了。

    且不說外頭如何風(fēng)云變幻，牧清寒的婚假卻是到期了，次日便要正式回歸衙門上班，杜瑕也跟著他起了個早，陪他用過早飯，目送他遠(yuǎn)去才又回去補(bǔ)了個回籠覺，夢中還感嘆做官不易。

    大祿朝是每日五更末上朝，在此之前便要全數(shù)點卯，而許多官員住的地方距離皇宮甚遠(yuǎn)，想要從容應(yīng)對，說不得五更之前便要出門，這也就意味著四更就要起床忙活！

    換算成后世二十四小時計時方式，那就是說有相當(dāng)一部分官員需要凌晨兩三點就出門了！

    夏日倒罷了，難熬的是冬季，寒風(fēng)凜冽刺骨，窩在家里都時常覺得縮手縮腳，真是可憐他們還要披星戴月，真是起的比雞都早。

    像眼下牧清寒這等每月只需趕初一十五大朝會的五品及以下官員【特殊部門除外】還好些，衙門一般都是酉時開門，且比入宮上朝步驟儉省些，倒是不這般辛苦。

    睡夢中的杜瑕還忍不住胡思亂想，她甚至覺得自己很有理由懷疑，之所以何厲何大人再從五品的位置上一待七。八年仍毫無意義，是否跟這能夠安睡有關(guān)？

    又過了約摸一個時辰，杜瑕這才心滿意足的爬起來，慢吞吞的洗漱，更衣，又叫人拿過賬簿來，預(yù)備對賬，結(jié)果外頭突然有人通報，說宮里頭來人了！

    杜瑕都懷疑自己聽錯了，本能的追問道：“你說誰來了？”、那人一路跑進(jìn)來的，此刻滿頭大汗，面色通紅，也不知是喜的還是嚇的，跪在地上再次回道：“回夫人的話，宮里皇后娘娘打發(fā)了一位公公來傳懿旨呢！說叫您即刻出去接旨！”

    皇后娘娘？！

    恐怕杜瑕還是頭一次這般失態(tài)，等回過神來才發(fā)展自己已經(jīng)稀里糊涂的被小燕等人簇?fù)碇霸喝チ恕?/br>
    前院果然已經(jīng)有一位黃門和幾個隨行的小太監(jiān)等著了，手中果然捧著懿旨，見她出來還微微笑了下，很是和氣的說道：“安人，接旨吧。”

    見他竟對著自己笑，杜瑕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立刻就安穩(wěn)下來，忙跪了下去。

    上位者的態(tài)度往往是通過身邊人體現(xiàn)出來的，既然對方還能對自己笑，具體什么事不好說，可必然是福不是禍，倒不必太過擔(dān)憂，只想著稍后如何應(yīng)付就好。

    那黃門念了一大串繞口的詞語，杜瑕也記不清，只努力分辨，最后總結(jié)出來一句話，就是皇后叫自己進(jìn)宮說話。

    杜瑕親自接了旨，心中雖疑惑萬分，面上卻不顯露，只對來人恭敬道：“如今天熱，勞您老一趟，且先稍歇片刻，我這就去換了衣裳。”又示意小燕塞了個荷包與他。

    誰會跟錢財過不去呢？宮中討生活本就艱難，宮女好歹還有個能放出來的機(jī)會，可太監(jiān)一旦進(jìn)去了，往往都要老死宮中，若沒有足夠的錢財傍身，晚年不免凄涼，因此格外貪些。

    再者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杜瑕絲毫不敢輕視這些貌似無足輕重的小角色，須知他們消息靈通之程度，察言觀色之能為，乃至常人所不能及。若真能順勢打通一條人脈，日后便能有說不盡的好處！

    那黃門果然歡喜，不動聲色的捏了下，飛快收入袖籠中，臉上笑容越發(fā)真摯，當(dāng)即對杜瑕拱拱手，道：“安人且自去便是，既是入宮，自然要收拾的穩(wěn)妥些?！?/br>
    杜瑕再次謝過，便去后院房內(nèi)更衣不提。

    如今她也是朝廷在冊的命婦，自然是有正規(guī)的禮服的，此刻便要從頭到腳換了，再重新梳妝打扮一番。

    即便已經(jīng)打點過，杜瑕也叫丫頭們加快手腳，一邊飛快的換衣裳，一邊思索貴如皇后突然召見自己能有什么事。

    思來想去都無甚頭緒的杜瑕在坐上馬車的瞬間卻突然福至心靈：指尖舞！

    說來他家也不過區(qū)區(qū)五品之家，放在偌大一個開封壓根不夠看的，進(jìn)來除了自己自爆身份之外，當(dāng)真沒有任何事情引人注目了。

    可那是皇后娘娘呀！杜瑕又對自己說道，你是不是太過自我膨脹了？不過幾個畫本子而已，難不成便能改天換地？

    不過隨即她又反駁自己道，皇后娘娘又如何？皇后娘娘在是皇后之前，先是一個人呢，是個人就有看小畫本的權(quán)利……

    想明白之后，她忍不住又把自己寫過的東西通通在腦海中進(jìn)行了一次大回放，反復(fù)確認(rèn)并沒有任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