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用帶著精致綠松石戒指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著面前的卷宗。

皇帝在外游歷時，各門派獻上的女人，不過是貢品玩物，大多是不會得到名分的，程家想當(dāng)然會獻個不值錢的庶女。素心宗向來以公正仁善自詡，做出這等沒臉的事來，自然要遮掩一二，補償程家。這個補償，就是收這名被獻上的女子為徒。

對于小家族來說，能到大宗門當(dāng)?shù)諅鞯茏?，可是天大的殊榮，整個人的出身都會改變。所謂好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

“若是本宮沒有猜錯，程家是殺了真正的程嘉瑤，把去素心宗的機會，給了程嘉珍，”皇后皺起眉頭，她出身名門，看不慣這些蠅營狗茍，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欺君罔上，還這般肆無忌憚，真以為別人都不知道嗎？”

辰子戚聽了二皇子的轉(zhuǎn)述，回到清云宮，發(fā)呆了很久。

“啾。”丹漪從衣襟里爬出來，跳到桌子上。

“神雞，你說這名門出身，真的有那么重要嗎？”辰子戚將下巴擱到桌子上，對著小紅鳥吹了口氣，“凡事要講個出身，出身低的就活該被出身高的欺負(fù)……”

萬物皆自然，不過是人心復(fù)雜，才造成了世間百態(tài)。小紅鳥把吹亂的毛毛甩正，啄了啄辰子戚的鬢角，“啾啾”叫了兩聲。

辰子戚把得到的消息告訴了辰子墨，辰子墨當(dāng)時就紅了眼。

“你別哭了，起碼那個惡女人，并不是你娘親?！背阶悠菀膊恢涝趺窗参克?，只能拍拍他的肩膀。

辰子墨緩緩點了點頭，如果娘親活著，一定不會像程嘉珍那般對他。擦干眼淚，黑蛋的目光反倒比以前有神采了：“所以，我不是個，連娘親都會厭惡的人。”

“娘親怎么可能厭惡自己的孩子呢？你娘一定跟小仙女一樣，拼命護著你，夏天給你打扇子，冬天給你煮姜湯……”辰子戚說著，也忍不住掉下眼淚來。有一年小仙女病得重，差點就死了，當(dāng)時他就想，如果沒有了娘，誰給他做衣裳，誰問他冷熱寒涼。

回去之后，辰子戚抱著常娥很久都不撒手。

“小王八蛋，你是不是做什么虧心事了？”常娥拽拽他的耳朵。

“我……”

“啾！”還沒等辰子戚說話，擠在他倆中間的小紅鳥不干了，掙扎著跳了出來。

“……”好好的氣氛都給破壞了，辰子戚抱住小毛球，做了個鬼臉跑開了。

過了兩日，辰子戚又去找二皇子，求他幫忙查查程嘉瑤跌落的那個山崖。

“要是能查到，我叫黑蛋也給你做小弟?！背阶悠菖呐男馗?。

二皇子抿唇笑，這倒不是什么難事，便應(yīng)承下來。半個月之后就有了結(jié)果，那山崖就在程家大宅附近，白露山望川崖。

辰子戚領(lǐng)著辰子墨到鳳儀宮來，給二皇子磕了個頭。

“這可使不得，”二皇子趕緊把辰子墨拉起來，“我們是兄弟，不可對我行此大禮。”

“謝二皇兄，這份恩情，我記下了。”黑蛋說話很慢，讓人覺得特別可信。

二皇子有些高興，連說不必掛懷。

“二皇兄，以后我倆都聽你的。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他現(xiàn)在悄悄地跟程舟學(xué)功夫呢，叫個什么來著……反正學(xué)成了很厲害?！背阶悠菘噶撕诘耙恢庾?。

“是，以后二皇兄讓我打誰，我就打誰！”辰子墨樸實無華地說。

原以為只是收了個普通的兄弟，沒想到還有這等驚喜。二皇子很是高興，佯裝生氣地說了他們一頓，怎么可以偷摸學(xué)別的功夫呢？而后又答應(yīng)，會幫著做遮掩，叫辰子墨好好學(xué)。

出了鳳儀宮，辰子戚低頭親了一口衣領(lǐng)處冒頭的小紅鳥，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

辰子墨跟在他后面，走了良久，突然開口道：“辰子戚，我以后，只聽你的話?！?/br>
辰子戚頓住腳步，轉(zhuǎn)身蹦回來，拍了拍黑蛋的肩膀：“這就對了，跟著哥哥我，前途光明！”

“你是我弟弟?！背阶幽m正道。

“不行，我是老大，你得叫我哥哥！”辰子戚胡攪蠻纏道。

“好吧，七哥?！背阶幽槒牡?。

“哎！”辰子戚很是得意，“七哥”這個名字好，一聽就是個狠角色。

這邊黑蛋得到了答案，那邊皇后還沒有得到滿意的結(jié)果。眼看著就要除夕了，皇帝問起除夕家宴的事。

“原是想讓程婕妤舞劍的，貴妃覺得不合適，臣妾就請了戲班子，來唱一場戲?！被屎笮Φ糜喝莸皿w。

“哦？是什么戲？”正隆帝好奇地問。

“到時候，皇上就知道了。”皇后掩唇輕笑。

這么精彩的戲，自然是要好好唱出來給大家聽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戚戚：七哥我行走江湖多年，靠的就是小弟們的幫襯黑蛋：我是打手小弟，我提供武力阿木：我是賣萌小弟，我提供笑話鳥攻：我是老公……我提供小弟弟

戚戚：……

第三十二章嚇唬

除夕夜，大殿中燈火通明。帝后坐在主位上，笑看諸妃嬪、皇子列座兩側(cè),舉杯開場。

妃嬪們坐西面東，皇子們坐東面西,公主可以跟自己的娘親坐在一起。按照位份、級別一字排開。

作為年紀(jì)小的皇子，辰子戚是坐在靠門近的地方的。前半夜宮中要不停地發(fā)放賞賜去京中勛貴各家,這殿門是敞開的，寒風(fēng)呼嘯著吹進來,把桌上的菜肴都給凍住了。

阿木坐在最后一位上，凍得瑟瑟發(fā)抖。

常娥坐在對面,瞧見兩個孩子的狀況，轉(zhuǎn)身囑咐福緣,去拿兩個斗篷來。

“娘娘,大殿中披斗篷,不合規(guī)矩?！备＞壭÷曁嵝训?。

“什么規(guī)矩,孩子這么凍著,下來肯定生病,盡管去拿，皇上怪罪了我頂著?！背６鹭Q起眉毛厲聲道。

福緣只得領(lǐng)命而去，不多時便送了兩個狐貍皮的大氅過來。

辰子戚正抱著小紅鳥抖啊抖，覺得自己快要凍死了，轉(zhuǎn)著眼珠子想要不要說拉肚子，到偏殿里躲一會兒。丹漪感覺到他在不停地發(fā)抖，將毛茸茸的小身子貼到他身上，不多時，一股暖融融的內(nèi)力便涌進了辰子戚的經(jīng)脈中。

“咦？”辰子戚小聲驚呼了一下，低頭看看懷中的小紅鳥，神雞竟然還有驅(qū)寒的功效，真是不錯。

正得意間，身后的福喜給他披上了一件暖融融的毛披風(fēng)。辰子戚立時拉著披風(fēng)的兩側(cè)，像裹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