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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收到印章時咬了咬牙,干脆就蓋上了。他那時候倒沒想這么多,主要是心氣不忿,賈政能坑他一把,憑什么他不能反坑回來?賈璉此時就混在人群當中聽審,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要是知道那個印章有朝一日會成為公堂上的證據(jù),打死他也不敢蓋上。賈政當然不信,大聲辯駁道:“冤枉啊大人,寫狀紙的不是下官,而是我侄子賈璉,此事下官并不知情!”不知情你怎么知道是賈璉寫的狀紙?程巖并不戳破,點頭道:“誰寫的狀紙并不重要,關鍵是這上面可是有您的官印呢,賈大人——”他扭頭吩咐府丞:“傳榮國府賈璉?!?/br>也不用傳,賈璉就在旁邊聽著呢,聞言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看了一眼賈政,笑道:“回大人,這份狀紙是下官寫的。”他身上有捐的五品同知官職,雖然是閑職,沒干過正經(jīng)差事,卻也可以算數(shù)。賈璉說話的時候眼睛有點發(fā)紅,要是賈政剛剛瞞下了,他還能有愧疚之心,結果賈政一點猶豫都沒有就把他咬出來,賈璉也不管不顧了。真要斗起狠來,誰怕誰呢?他抬起頭飛快地對著程巖笑了一下,微一拱手,朗聲道:“下官只是聽從了二叔的吩咐,根據(jù)他的口述寫下了狀紙,二叔還親自取了官印蓋上!下官論起來還是兩位表弟嫡親的表兄,自家親戚,何至于打官司鬧得兩家沒臉?無奈二叔意態(tài)堅決,堅持要為薛表弟討回公道,方才有了今日之事!”“此話當真?”程巖抖了抖手里面的一張薄紙,加重語氣問了一遍。開弓沒有回頭箭,死道友不死貧道,賈璉咬咬牙,也認了:“當真!下官句句屬實,公堂之上豈敢虛言!”狗咬狗一嘴毛,林璐眨了眨眼睛,冷笑道:“賈大人,你為薛家薛蟠做主的心晚輩懂得,畢竟是賈大人嫡親的外甥呢,沒有白死的道理,我倒想問問,究竟是什么能夠讓你一口咬定是我弟弟害死的薛蟠?”賈政還在見鬼一般瞪著賈璉,聽了這話愣了一下,道:“這不是明擺著呢嗎,是林琳同薛蟠起的沖突,打了人,你們?nèi)s國府當天晚上薛蟠就死了,不是你們下的手是誰下的手?”所以薛蟠死了,賈家闔府上下都沒多想,鐵定就是林琳干的,跑不了別人。“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明擺著’就能成了公堂上實打?qū)嵉淖C據(jù)?賈大人手中可有人證,可有物證?”林璐哆嗦著聲音都帶了哭腔,“賈大人好事想不到我們,這種背人命的事情怎么就有臉往我弟弟身上亂蓋?”“林琳第一次打了蟠兒的時候,還放話說什么,這次只是打斷了蟠兒一條腿,下次就要擰斷蟠兒的脖子!”賈政急出了一腦門的汗,名聲不名聲的還要往后拖,現(xiàn)在當務之急就是把他誣賴人的罪名說清楚。別事沒辦成還惹出一身sao,賈政心里頭也是沒底又后悔,早知道他何必跟著攙和呢,不就是被皇上打了一頓嗎,也不是多大的事兒。程巖被他說得哭笑不得,把狀紙放在桌子上,用食指點了點:“我說賈大人,年輕人嘛,都是年輕氣盛的,在氣頭上什么話說不出來呢?怎么賈大人倒當真了?”林璐撇了撇嘴巴:“可不是,舍弟還說皇上平伊犁必能一舉功成呢,難道幾個月后大軍凱旋歸來時,萬歲爺還要記我弟弟一功,賞我弟弟個頂戴花翎?”一句話說得滿堂的人都笑了,賈政一張臉漲得通紅中都發(fā)了紫,指著林璐說不出話來。“況且舍弟說的時候,確實是一句氣話,誰能想到薛蟠第一次受了教訓,第二次還不悔改,非要上門找打呢?”林璐說完,一指林琳,半真半假責備道,“看了沒,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你也該心里有盤算了,咱們兄弟都是直腸子,說完出了氣就算了,備不住有那些陰暗小人,聽了就記下了,打定主意要拿你的話咬死你呢!”林璐一點都不怕,他就是指著賈政鼻子罵又怎么樣了,就算日后被人說不敬外家,他也認了,先把賈政回話的路都堵死了再說。陰暗小人的名頭對賈政的殺傷力果然很大,他點指著林璐,厲聲道:“那你說,蟠兒好端端怎么會死了?”“這我哪兒知道啊,他又不是當著我的面兒死的,又不是在我家死的,尸體也沒讓我見著?!绷骤囱鲋^,突然想起了什么,拍拍額頭假笑了一下,“都怪我,忘了二舅舅是剛來了,沒聽見剛才仵作的話,您的好侄兒是意外猝死的,什么是意外猝死呢,就是莫名其妙死了,跟誰都扯不上關系呢。”“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兒?你別以為能由著你顛倒黑白!”賈政根本就不信,特意強調(diào)重復道,“你們來的當天,薛蟠就死了!”“外甥還是那句話,二舅舅誣賴我們沒事兒,您起碼拿出證據(jù)來,就算是偽造出來的,起碼也好過現(xiàn)在這樣無憑無證的,是誰顛倒黑白這可不好說呢?”林璐一拍林琳肩膀,“要不是事情偏偏這么巧,您如何能賴到我弟弟頭上呢?您說,薛蟠為啥當天晚上就死了呢?外甥也想問一句,怎么就這么巧呢,您覺得呢?”這話分明是懷疑到賈政頭上了,程巖咳嗽了一聲,這樣子欺負人,他都有點看不過去了,因問相兒道:“你可還有話說?”相兒早聽傻了,不妨程巖突然問到他頭上,嚇了一跳,見連榮國府二老爺都被林璐堵得說不出話來,如何還敢狡辯,低頭訥訥不語,身體抖得糟糠一般。第39章是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勢?林璐看著林琳舞刀弄槍練武,轉了轉爐子上放著的羊rou簽子,很裝逼地搖了搖頭,一臉深沉狀思考著這個問題。林璐并不是一個喜歡逆勢而為的人,這一場官司,林家賈家薛家三家盡數(shù)揚名京城內(nèi)外,其中,賈家和薛家是徹底臭了名聲,林家所處的輿論位置卻比較微妙。一方面,許多人對賈家尤其是賈政的做法滿帶批判鄙夷,另一方面,也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為,林家做得也太狠了。其實這事兒,不論林璐怎么洗白——當然,他本身也沒打算洗白——明眼人都清楚,絕對不會有這么巧的事兒,薛蟠八成就是林琳弄死的,賈家還真沒冤枉了他。不過那又如何呢,誰讓林璐牙尖嘴利,賈家薛家手中也沒有實打?qū)嵉淖C據(jù),沒告倒林家,反倒把自家給賠了進去。程巖結案的時候讓人打了相兒三十大板,至于賈政,他倒是沒有管,再怎么說賈政也是正兒八經(jīng)的在職官員,輪不到他來說話。海蘭察當天結案后照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