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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故園春早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06

分卷閱讀106

    ”枕壺苦笑道:“我如今還能商量什么?范將軍心里有些忐忑,便來同我說一說。我是他的朋友,自然該寬慰他,是不是?這些事又不能同延順說,平白壞了她的心情。”我覺得這倒是個理,便也不再追問,只笑瞇瞇挽了枕壺在湖邊轉圈。

    秋天的最后一個月,凜冬肅殺的寒氣已經(jīng)提前殺到了長安城。街上懸鈴木已經(jīng)禿了,只留下一根根青白的枝干去刺蔚藍色的天。我早早便披了裘氅,如今步行在街道上,倒也不覺冷。前些天莊致致從大老遠的衡國給我送來了一些珍貴的嵩皋木,據(jù)說冬天燒這木頭能燒得滿室清幽,如茶香裊裊。枕壺見我歡天喜地,嗤笑道:“怎么她做了衡王,還癡迷著這等小物小件?”我道:“你是嫉妒致致待我好,我才懶得理你?!闭韷乇稽c破了心事,搖著紙扇轉身去了。

    我一思量,便記起了生罰山上師兄那盆花。那盆花能這么些年不開放,定不是等閑什么花了,卻不知它能不能熬過嚴寒的冬季,師兄既然出了遠門,我得替他好好照看花兒才是,凍得蔫耷耷也不好。主意既定,我便同枕壺說了,自行上生罰山去。

    師兄師姐在離去前封了山,我此次上山,卻見封山大陣自解了。當下一怔,捏了個訣飛快地登上九百九十九層臺階,興沖沖來到了竹木屋前。院落里,大紅錦衣的女子拎著個小包袱,倚了籬笆嬌聲道:“蘭圖,你在里面折騰完沒有?”素白衣服的男子輕飄飄推門而出,道:“沒有?!?/br>
    我腦子里一時百花齊放,只哭道:“師姐!師兄!”

    ☆、【章七 舉烽】04

    師兄抬起臉來,對我輕輕點一點頭。師姐轉身,喜極道:“阿曇,快來!”我跌跌撞撞過去摟住她的脖子,一時情動,痛哭失聲。師姐一面撫我的背,一面笑道:“幾歲了?都嫁了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蔽乙嘀皇且粫r難掩喜悅,哭了幾聲便好了,當即止了淚水,用衣袖揩拭干凈了,破涕為笑道:“剛回來?”師姐道:“正是呢,我還沒坐下歇息,便見你來了。”她把我上下一打量,莞爾道:“阿曇,你是不是長高了?”

    師兄淡淡道:“我瞧著沒有。”

    師姐向我道:“你師兄的話不作數(shù)。你長高了,是不是?”

    我難為情道:“都這么大了,哪里還能長高。”又喜道:“嫩嫩倒長高不少,也瘦了不少,如今像竹條兒似的拼命往上抽。”師姐擱下小包袱,百無聊賴地倚著石凳子坐了,道:“那小子想我不想?”我道:“成天想,夢里都喚阿娘呢!”師姐悲戚地嘆了口氣,竟不發(fā)一言。師兄輕道:“深鸝?!睅熃愕溃骸澳悴挥谜f,我曉得。我只是眼睜睜瞧著自己兒子愈長愈像鹿白荻,心里有些不痛快。”

    我打量她這情狀,心知這一路往大雪山去,恐怕不太順遂,便故作未聞,只笑嘻嘻向師兄道:“師兄,我今兒是來看你那花的,不想你回來了?!睅熜值溃骸爸纴砜次业幕ǎ€算你有點良心?!蔽姨竭M竹木屋子,道:“這么久不住人,積了不少灰。我來掃一掃?!睅熜值溃骸耙埠??!蔽矣值溃骸皫熜?,你快把枕壺和嫩嫩叫上來?!睅熜秩肓藭浚S意抽一張綿紙,我忙替他研了墨。他寫完,折了幾折,輕輕吹一口氣,綿紙便徑自化作了紙鶴形狀,拍拍翅膀飛出了窗外。

    師兄甩甩手,淡道:“到底是離家久了,連墨也澀了起來?!?/br>
    當下,我三人便卷簾掃地,在屋子角落里灑清水。師兄抱了他那盆花,挪到院子里向陽處。師姐抱怨說我真不該來,我若是不來,這些活兒她便通通甩給師兄去做;我既來了,拿起笤帚干勁十足,她這個做師姐的也沒臉閑著了。我提醒道:“師姐,你也是師兄的師姐呢?!睅熃沣读算?,擺手道:“這不算?!?/br>
    待我們安排了桌椅,枕壺便拎了嫩嫩上山了。嫩嫩扭到師姐懷里痛哭一場,枕壺被師兄耳提面命說了好久,如此都不提。便說入了夜,皓月皎潔,我為眾人各自斟了一盞桂花釀,再倚了師姐坐下。師姐低頭嗅了嗅,笑道:“八月,極北處只溫泉邊開桂花,蘭圖尋著香走了好遠才找到那幾株淡粉輕黃的桂花樹,還念叨你的酒呢?!睅熜值溃骸昂f?!睅熃阒噶怂Φ溃骸澳阕焐喜荒钸?,心里可沒忘。那些天你見了酒肆便張望,是不是?你這點心思別指望瞞過我?!?/br>
    師兄自飲了,不搭理她。我五人在月下閑話,枕壺說話最有條理,便將這些日子長安城種種都說了,當然著重提了祁拘幽鬧婚禮那檔子事。師姐冷笑道:“她還真是出息,當初我的婚禮不敢鬧,如今千里迢迢趕過來欺負小輩?!睅熜秩粲兴嫉溃骸肮值牢矣X出九轉伏魔陣方位動了,卻原來如此?!庇窒蚰勰鄣溃骸澳闩c她那十劍,耍給我瞧瞧?!?/br>
    嫩嫩小臉刷白,低聲道:“不用了罷?”師姐笑道:“耍給阿娘舅舅看看唄?你如今打不過她,也不丟人?!蹦勰矍笾阃乙谎郏倚闹钆碌谋闶茄菔咀詈筚€命的一劍,便打圓場道:“那祁拘幽刺來刺去,刷刷刷的,嫩嫩哪里還記得了?”師兄蹙眉道:“你記不得,是你本事差,劍術沒渾融?!蹦勰蹞屩溃骸拔冶臼乱膊缓茫瑳]渾融,記不得了?!睅熜趾币姷乇灰艘?,半晌沒說出話來。師姐嘆氣道:“嫩嫩,你可做了什么對不住阿娘舅舅的事情?”嫩嫩梗著脖子道:“沒有!”

    師兄轉過臉向枕壺道:“怎么回事?”枕壺略一猶疑,進屋取了一柄劍,利落地抖開身子,在月下執(zhí)劍而舞。他的動作正是嫩嫩當天的動作。師兄師姐捏了酒杯認真地看,中途師姐還面帶微笑點了點頭。第九劍收完,枕壺將劍負在身后,向嫩嫩望一望,這時候小孩子已經(jīng)滾到我懷里瑟瑟發(fā)起了抖。他嘆了口氣,那看似平淡的第十劍刺出,月光漾起水波。

    師兄神色頓住,師姐面色煞白。嫩嫩嬌聲道:“我也是沒有法子了?!睅熃憔箍蘖似饋恚溃骸澳銢]有法子了?你不想想你老娘的么?祁拘幽本來就怨我,她若一掌把你劈得腦袋開花,你打算讓你老娘回來拜你的墳么?”嫩嫩撲進她懷里道:“阿娘……”師姐道:“你別叫我娘了,你一點都不曉得心疼我?!蹦勰蹎柩实溃骸鞍⒛铩?/br>
    師兄見他娘倆哭作了一團,竟也插不上話,搖了搖頭,向枕壺道:“你過來?!闭韷厣锨耙臼郑瑤熜殖烈鞯溃骸拔覀兟愤^安國——”枕壺忙截斷道:“回頭再說罷?!蔽依履樀溃骸澳銈冇惺裁床m著我?”師兄淡淡瞥我一眼,我馬上可憐兮兮道:“師兄,什么事你只能告訴枕壺,卻不能告訴我呢?”師兄道:“太多事了?!?/br>
    我知師兄油鹽不進,只長嘆一聲。師姐聽到了,卻說:“阿曇,來,他們欺負你,師姐告訴你。”我歡喜地抱了她的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