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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故園春早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23

分卷閱讀123

    出一聲悶響,城隍廟中十來人從夢里驚醒,各自從懷里、從袖里、從靴子里抽出趁手的兵器。

    馬蹄聲漸漸地近了。

    ☆、【章七 舉烽】16

    我強忍著劇痛勉強坐起身來,卻見他們十來人面色蒼白端肅,手持刀戟,如臨大敵,這陣勢顯然不是頭一回了。咳嗽一聲道:“忽然之間,這是怎么了?”

    趙松青是唯一一個沒拿兵刃的,聞言轉(zhuǎn)過身來,憂愁地望我一眼,道:“倒是我們連累夫人了?!毕驈R外夾著風(fēng)雪聲的馬蹄聲一指,輕聲道:“外頭是費定爻派來殺我們的?!?/br>
    我見他一張秀美玉潤的臉頰在火光下依舊蒼白,忍不住生了點憐惜,又捂了心口咳嗽,道:“這費定爻是什么人,做什么要取你們的性命?”

    趙松青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道:“你這么一個大小姐,不好好在長安城待著享福,這種關(guān)頭出來闖什么江湖?”也不指望我作答,向廟外風(fēng)雪冷冷一瞥,再徐徐地道:“若是尋常日子,費定爻這等宵小之輩大約只能在陰溝里抓老鼠吃罷?趁著戰(zhàn)亂,后方軍備空虛,倒集結(jié)了一伙臭水溝里的伙計,打家劫舍發(fā)這等戰(zhàn)爭財,唐人的臉都要被他們丟光了?!?/br>
    我猛烈地咳嗽幾聲,臉漲得通紅,道:“這人真該死?!?/br>
    趙松青微微一笑道:“我也覺得他該死??伤m然做這等下賤事,武藝倒還過得去,又聚了些烏合之眾,聲勢也還浩大。咱們前一陣子輕敵,折損了不少兵力。武襄君掌兵后,吩咐不要硬碰硬,龍蛇般綴在他們身后,砍了不少人的頭,硬生生將這隊人馬從東池堡逐到臨汾來了。那費定爻是臨汾人,對這附近地形十分熟悉,武襄君跟丟了人,便派了幾支斥候隊伍四處探查著?!?/br>
    我意會,便道:“你們便是一支斥候小隊了?”

    趙松青道:“正是?!?/br>
    我聽了武襄君的名字,心里百轉(zhuǎn)千回,想到枕壺既然是與武襄君一道出的長安城,他大約會清楚枕壺如今的所在。最好是叫這十來人引我去見成武襄,他既然認(rèn)得我,便會將我?guī)У秸韷厣磉吶?,我也能完成師兄所托了?/br>
    想到這里,我輕輕摸了摸棉布里裹著的

    ☆、【章七 舉烽】17

    待眾人都聚在一塊兒,在黑暗中細(xì)細(xì)數(shù)去,卻只余五六人了。強壓下驚駭,卻聽那張驍勉強鎮(zhèn)定地問:“阿青,你有什么法子?”

    趙松青問我:“小夫人,你有什么法子?”

    我心頭血涌,捂了胸口,袖子掩了唇咳嗽一陣,虛弱道:“廟里有刺客,他把火給滅了,大家四散逃去,容易被逐一擊破。若是聚在一處,料那刺客也不敢行兇?!蹦谴炭蜕砩嫌袧饬业男澳庀?,我摟著的那柄長劍都快把我燙傷了——這話卻不能說。

    趙松青沉吟道:“小夫人這話有理。”

    我環(huán)顧暗沉沉的城隍廟,警惕地搜尋刺客的蹤跡,放眼只見空落落的大殿,李燕筑輕輕松松地提著樸刀,沉靜如山地守在廟門口。風(fēng)雪里的費定爻身披華貴裘衣,冷冷地拋出話來,道:“燕筑將軍,小弟送的這份大禮,你喜不喜歡?”

    李燕筑不答話,我身旁那瘦竹竿似的張驍卻忍不住了,啐一聲道:“什么破爛玩意?”

    黑夜里只見寒光一閃,如閃電劈砍夜空,雪白的刀刃蝴蝶般輕盈軟薄地向張驍襲來。我喝道:“張驍,躲開!”一面利落地抽出懷中發(fā)燙的長劍迎頭劈去。那張驍聽了我的話,下意識地彎下腰在地上團(tuán)團(tuán)滾了兩滾,師兄的劍如削泥一般斷開了刺客的刀刃,再迎面送入了他的胸膛。

    我狠狠把劍抽回來,搖晃著吐出一口血,緊緊攥住發(fā)燙的劍柄。電光石火,我身邊五六人只見得兩道寒芒,便聽一人悶聲倒地。趙松青離我最近,扶住我胳膊,問:“還好嗎?”

    我胸前一口淤血吐出,倒快活了一些,只顫聲道:“還好?!庇置銖姺愿缽堯?shù)溃骸皬R里那刺客被我殺了,你們趕緊把火點起來。”

    張驍取了火刀火石,到柴火堆前點著了火,廟里總算又敞亮起來。他們也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身首異處的同伴與血跡。趙松青不忍看,別過臉瞅著那城隍老爺,卻見老爺憨態(tài)可掬的嘟嘟胖臉上也濺了一道血痕。

    我顧不得渾身上下骨頭發(fā)酸,勉強挪到那死去的刺客身邊。他臉朝下?lián)涞乖诘?,被長劍洞穿的胸口涓涓躺著血。

    傳奇故事里看著俠客們痛快淋漓地十步殺人,輪到我自己了,卻只有一陣皆一陣的惡心。然而我骨頭痛得自己沒閑情去哭,將刺客翻過身來,只這一個動作便累得我氣喘吁吁。

    趙松青上前替我翻過那刺客,我臉色蒼白地道:“你掀開他的眼皮?!?/br>
    他依言行事,我上前仔細(xì)看了看刺客的眼珠子,環(huán)繞瞳仁的黑氣慢慢散開。果然是邪魔了,師兄的擔(dān)憂絕不是空xue來風(fēng)。

    我慢慢往后一仰,倚著柱子道:“你把他喉嚨割開?!?/br>
    趙松青駭然道:“他已經(jīng)死了!”

    我道:“割開?!?/br>
    趙松青猶豫著不動手,張驍上前利落地擱下刺客的頭,拎著他的頭發(fā)走到李燕筑身邊,rou包子打狗似的向費定爻那邊三百人扔回去,笑嘻嘻道:“這份大禮還給你們啦!”

    刺客頸子里流出來的血緩緩浸濕了我的裙角,我想要挪開,身子卻軟綿綿沒有一絲力氣。趙松青強忍著嘔吐的欲望,上前扶了我的胳膊輕聲說:“得罪了?!北銛堉易交鸲堰吷?,重又撿了那身裘衣來給我披著。

    廟外,費定爻笑吟吟看著那人頭轱轆轱轆滾到腳邊,提腿輕松地把它踢開,負(fù)手笑道:“燕筑兄在門口守著,廟里竟然還有人能殺了他?你們這隊人馬倒也臥虎藏龍?!?/br>
    李燕筑沉默地拄著樸刀。

    費定爻神色一厲,揮手道:“進(jìn)攻!”

    數(shù)十支羽箭嗖嗖嗖射向窗口,余下的五六人一人守住一個口子,紛紛將羽箭斬下。這一波攻擊后,三百余亡命之徒手提砍刀、匕首,蜂擁而來。李燕筑一人守在打開的廟門前,樸刀一揮便帶走幾人性命,余的人雖不如他神勇,守住自己那個窗口倒也游刃有余。

    我望著這一波進(jìn)攻,皺了眉頭,向趙松青道:“我看費定爻那群人也不似你們所說的那般不堪?!?/br>
    轉(zhuǎn)眼卻見趙松青神色仿佛活見鬼,又問:“怎么了?”

    趙松青茫然道:“不應(yīng)該呀!”

    我道:“什么不應(yīng)該?”

    趙松青道:“費定爻手下這群人連基本的武藝也沒有,只會拿砍刀、磚頭胡劈亂砍,我們隊里的人都是孝義軍里的佼佼者。他們又貪生怕死,碰上我們從不敢硬碰硬的,所以我們一人戰(zhàn)十人也綽綽有余,這次怎么……”

    我向戰(zhàn)局望去,卻顯然不似趙松青所說。這群孝義軍雖比亡命之徒強,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