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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故園春早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65

分卷閱讀165

    我說話。因?yàn)樗商煸诖笱┥降纳钌嚼狭掷镉问帲瑤熃闩滤I著,每頓按時(shí)按刻的給他做好了飯,精致地?cái)[到小籃子里,由我提籃去尋他。

    他總是茫茫然地坐在一個(gè)山洞里,雙手抱著膝蓋,蜷曲成小小一團(tuán)。

    我爬進(jìn)了山洞,悄悄地走近他,像兒時(shí)躡手躡腳去抓小鳥,生怕把鳥兒給驚飛了。嫩嫩見著了我,卻沒有躲,只是怔怔的。我上前摟他入懷,捏捏臉蛋,勉強(qiáng)笑說:“讓小姨看看,這不是瘦了嗎?”

    他埋臉進(jìn)我懷里,轉(zhuǎn)瞬哭濕了我的衣襟,“小姨,嫩嫩、嫩嫩馬上就沒有爹爹mama了?!?/br>
    我想要通情達(dá)理地安慰他一番,嗓子眼卻被哽住了。想到師姐馬上要離我而去,安慰的話沒能出口,自己的眼淚倒是嘩啦啦下來了。

    到頭來卻是我們一大一小兩個(gè)在山洞里好好抱頭痛哭了一場(chǎng)。

    還是我年紀(jì)長,好不容易收束了心情,理了理自己的鬢發(fā),揭開籃子,將精致的食盤一一擺了出來。

    嫩嫩抱膝在邊上眼睜睜看著,到我擺好了,卻又一聲冷哼道:“我不吃阿娘做的飯啦!反正以后也沒得吃了,還是早些習(xí)慣為好?!?/br>
    我聽了心酸,只去揉他的頭發(fā),道:“還預(yù)備發(fā)多久的脾氣?你爹娘只剩下一月可活了,你這都惱了三天了。再折騰下去,時(shí)間只會(huì)愈來愈少。”

    “有什么干系?”嫩嫩只是將手一甩,“是他們先不要我的。哼,阿娘真是!嘴上說得那么信誓旦旦,我還真以為她同爹爹有什么解不開的冤仇。這一下子就和好了!還從從容容的一塊赴死——我是什么?他們倆一不小心弄出來的娃娃,在人世間胡亂長了幾年,他們反正也不心疼,是不是?”

    我心知此刻再多的勸解也是徒勞,便只是拉了他過來坐下,執(zhí)了勺子喂他飯吃。

    小孩兒眼睛又一紅,“小姨,你別喂我了,我長大啦!”

    我將碗遞給他,他默默地接了,低下頭勉強(qiáng)扒了幾口,懨懨地?cái)R下碗筷,道:“我吃不下了?!?/br>
    我遂斂了殘羹冷炙,將籃子擱在山洞外,自己在山洞里攬了小孩兒,低低柔柔地問他:“打算什么時(shí)候消氣?。吭缭绲南胪?,到峰頂與你爹爹mama好好地過一陣子。你不是很想見到爹爹的嗎?”

    “我不想了,”嫩嫩把嘴一撇,“我還希望阿娘也不要回來看他,這樣阿娘也不會(huì)死了?!?/br>
    我嘆了口氣,有些無措地拍拍他的腦門頂兒,小聲道:“好罷,小姨也勸不動(dòng)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想通了就去找我。”

    話畢我出了山洞,俯身拎起籃子,扭過頭,看見小孩兒還在山洞角落里,抱著雙膝,淚汪汪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吃了這么些?”師姐看著籃子里的剩飯剩菜皺眉。

    我替嫩嫩圓話,道:“他胃口不好。”

    “胃口不好?笑話!”師姐說,“他還長著身體呢,哪里會(huì)胃口不好。你去問問他,不想長高了是不是?是哪個(gè)說要長得比蘭圖舅舅高的?”

    她穿著一襲淡紫色繡泡桐喇叭花的長裙,手捏著一柄白羽扇,端端正正地坐在石凳上,手指屈起來在石桌上敲。

    我心里一憋屈,嘴上便道:“他就是長得比師兄高,你也看不到了。”

    師姐怔了怔,執(zhí)扇的手垂下去,羽扇拂著裙擺窮巧的繡文,“阿曇,你實(shí)話同我說,”她淡淡道,“你心里也怨我,是不是?”

    我一個(gè)忍不住,哭腔便起來了,“師姐是騙子,還說要參加我的葬禮呢!——現(xiàn)在是誰參加誰的葬禮?騙子!”

    師姐臉上神情微動(dòng),便擱下白羽扇,伸手?jǐn)埩宋?。我哭哭啼啼地被她攬到身邊,聽她柔聲說:“是師姐不好。我活這么些年,見慣了生死,老早就看得極淡。有過極要好的朋友,也對(duì)一些人心動(dòng),可他們?nèi)缃穸悸竦搅送晾?,腐爛得只余下白骨。”

    我茫茫然看著她,她輕輕呼出一口氣。

    “可你和嫩嫩畢竟還年紀(jì)小,尤其是嫩嫩,從沒經(jīng)歷過這事,我又是他親娘——唉,我活這么些年,師姐倒是當(dāng)了很久,當(dāng)娘還是第一次。”

    她目光投向蔚藍(lán)得有些溫存的天空。

    “我這一次拋下了很多人。最對(duì)不住的就是嫩嫩了,你以后務(wù)必要看顧著點(diǎn)。”

    “但我也不后悔。我已經(jīng)活了很多年,能和鹿白荻一起變老,是我想過而不敢說的一個(gè)夢(mèng)。阿曇,你能和枕壺一起老,我原先是很羨慕的。”

    我聽了師姐一席話,不知所措地離開了她,跌跌撞撞繞過曲廊。在迷宮般的回廊中轉(zhuǎn)悠了幾圈,遠(yuǎn)遠(yuǎn)的聽到有琮琮古琴聲。

    琴聲板正而端方,一聽就曉得是師兄。

    我循聲而去,便見師兄慵懶地倚在廊柱上,古琴散淡橫膝前,雙手?jǐn)R在琴弦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撩撥著。檐角緋紅的落花飄落到琴弦上。

    “過來。”他眼睛也沒抬,只是吩咐我。

    我最不敢的就是違逆他,乖乖在他身邊端正坐下。

    “彈一彈?!彼麑⑶倥步o我。

    我略一沉吟,手一掃,滑了一曲。本身就彈得不好,加之好久沒碰了,這一曲彈得磕磕絆絆,全無半點(diǎn)高臥林泉溪月的閑散之氣。

    一曲終了,師兄“哼”了一聲。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起身行禮,他倚著廊柱淡淡看我,“本來就沒什么天賦,又不肯勤練,我看你這輩子也就這么個(gè)水平了。枕壺就比你彈得好?!?/br>
    我聽他并無慍怒之意,便將不安的心放進(jìn)肚子里,笑嘻嘻道:“枕壺做什么都比我好。”

    師兄掃了我一眼,道:“他沒你聽話?!?/br>
    我聞言無限愕然。師兄這是在——夸獎(jiǎng)我?

    他對(duì)我的驚訝渾不在意,只是隨手扔給我一只紙鶴,“枕壺的信?!?/br>
    我下意識(shí)地捧住那只紙鶴,緊緊揣在胸口。師兄閑閑地瞥我一眼,自己又抱了琴,隨手撥弄了兩根弦,古琴錚錚響起來。

    “邪魔消散后,叛軍一路節(jié)節(jié)敗退,安世子已被生擒?;实矍靶┨煲呀?jīng)在準(zhǔn)備起駕回長安了。枕壺忙完這一陣子會(huì)到這邊來接你,你在雪山上安心等著吧。”

    我回到屋里將紙鶴攤開,幾十個(gè)字翻來覆去看了幾個(gè)時(shí)辰。

    枕壺問我好不好,枕壺說他還不錯(cuò),仗馬上要打完了,他要來接我。

    我臉紅得發(fā)燒,把臉埋進(jìn)褥子里,在床上打滾。來回滾一圈,便將信看一遍,床上被我滾得一片狼藉,信紙也被我手心汗?jié)窳恕?/br>
    末了,我起身,珍重拿起鎮(zhèn)紙壓了那封信,整理好被褥,滿腹甜蜜地走出房間。

    師姐擺好了晚飯,自己拎了個(gè)籃子與鹿白荻并肩站了,見了我便說:“我和白荻商量了,不能放著嫩嫩不管。今晚我們一塊兒去找他,就不煩勞你了?!?/br>
    我咬著筷子說“好”。

    師兄進(jìn)來,先是皺眉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