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空。目之所及去尋找，始終沒有再看到。想來已經(jīng)撤了，朱貝妮抬手看看時間，不多不少，晚上十點。

    粒粒終究勇敢跨出一步，喝了一口酒杯里的酒，猝不及防地，“噗——”她又噴了出來。吧臺一層細蒙蒙的水。何美麗揩面，驚叫出聲：“你有毛病啊——！”一時間周遭的人都望過來。粒粒瞬間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咬著唇，人都有些發(fā)抖。

    “jiejie何須生氣，小弟幫你們再換一杯?！币晃徽{(diào)酒師婉轉(zhuǎn)一笑，安撫何美麗。

    何美麗瞥一眼插話的人，濃眉大眼，天庭飽滿，筆挺懸膽鼻，潤潤紅唇，馬上轉(zhuǎn)怒為笑，嗲嗲地說：“臉上也有怎么辦呢？”

    調(diào)酒師拿過一張餐巾紙，恭恭敬敬遞上前。何美麗笑笑的，慢動作一般捻過紙，折成方塊，輕拭面孔。還不忘眼睛一瞟一瞟地看。

    “對不起?！绷Ａ５椭^，小聲說。也不知是在對誰說。

    “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曾媚看看時間，有些急。馬上到她男朋友打晚安電話的時間里。在酒吧里接，駐唱的歌唱飄進電話，總有些說不清。

    “干了這杯，我們再走！”何美麗舉起酒杯。

    第三章 乃無業(yè)游民

    第二天醒來，早已艷陽高照。

    不勝酒力，昨夜睡得分外深沉。

    朱貝妮擁著被子，觸覺溫柔，室內(nèi)安靜，心滿意足。

    又迷迷糊糊睡了個回籠覺。再醒來時終于十分清醒了。探頭往下鋪看，粒粒睡得四仰八叉。往對面下鋪看，曾媚已經(jīng)起床，坐在書桌前繡十字繡呢。何美麗的床上帳篷還沒有攏起，大概還沒有醒吧。

    捏手捏腳起床。曾媚聞聲抬起頭，溫柔地小聲說：“你起來啦？快11點了呢。再不醒我都要叫你了。別忘了12點你還有一場約會。”

    經(jīng)過昨晚的一番鬧騰，還真是差點把中午的約會忘掉。

    匆忙洗漱，換衣，查交通。準備工作做完了，看看粒粒還在酣睡，何美麗也沒有聲響。

    “要么我一個人陪你去？”曾媚道。

    “好?！敝熵惸莳q豫一二，并沒有將昨晚酒吧里見過陳小西說出口。

    乘坐89路公交車到徐家匯。下車之后，朱貝妮環(huán)顧四周，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陳小西的身影。又等了一會兒，時間都已經(jīng)過了12點，仍不見人來。曾媚開始搖頭：“傻了吧，人家沒有來。是個騙子?！?/br>
    “那里?！敝熵惸萦檬忠恢福禾鞓蛏?，陳小西正靠著欄桿俯瞰她們呢?？粗е垡荒槼林男?，朱貝妮忍不住猜想是不是他早就看到她們了。

    曾媚朝朱貝妮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噫？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他?！?/br>
    朱貝妮暗笑，卻不說破昨晚酒吧里朝她們舉酒杯的人就是他。

    朱貝妮分別介紹陳小西和曾媚。陳小西些許驚訝朱貝妮竟帶了一個人同來，不過驚訝只一閃而過，很快不動聲色地接受，還十分大方地伸手示好感。曾媚全當看不見陳小西伸出的手，只用點頭和“你好”回應(yīng)陳小西的橄欖枝——曾媚有潔癖。陳小西轉(zhuǎn)頭對朱貝妮說：“前面不遠處有家不錯的西餐廳?！?/br>
    陳小西帶路，跟朱貝妮說話的同時，也不冷落同來的曾媚。三個人吃了一頓像老朋友一樣輕于應(yīng)酬不事聲張的午飯。飯間陳小西信手指菜單上的英文讓朱貝妮讀。

    朱貝妮信心滿滿地讀，讀完目光定定地看著陳小西。

    “等夸獎嗎？”陳小西輕笑道?！皼]有。不罵你就夠好了?！?/br>
    朱貝妮不覺撇嘴：“很差嗎？”

    “豈止是差，簡直是糟糕?！标愋∥骱敛槐苤M，看著朱貝妮直直地說。一旁的曾媚假裝沒聽到，卻忍不住咳嗽一聲。

    朱貝妮不可思議地再確認：“有那么差嗎？”

    “要看誰來聽了。我聽就有那么差?！标愋∥鞲緵]有打算退讓。說這些話時還有些笑笑的。既不像存心刁難，又不肯給臺階。一時間尷尬與難堪齊飛，朱貝妮舉著筷子進退維谷地愣在那里。陳小西恍若看不見朱貝妮的尷尬，字斟句酌地又補充道：“我聽得都要哭了。”

    “挑發(fā)音哪里不好，不如挑發(fā)音哪里還聽得過去來的方便。然后你就發(fā)現(xiàn)：基本上沒有聽的過去的發(fā)音。”陳小西目視朱貝妮，字斟句酌，有肆無恐。語氣正經(jīng)，臉上卻藏著笑。幸好有熟人曾媚在，不然朱貝妮當場哭給他看。

    朱貝妮“啪嗒”放下筷子：“哼?！?/br>
    “抱歉。忠言逆耳。今天我付飯錢?！笨纯粗熵惸蓦[隱要發(fā)作，陳小西話鋒一轉(zhuǎn)。

    東南亞籍的服務(wù)員走近，陳小西字正腔圓地吩咐對方添點水，再拿一份菜單過來，說要給女孩子們點甜點。朱貝妮被他流暢、飽滿、清晰、優(yōu)美的英語所震撼，馬上變得虔誠又恭敬。

    “師傅。我還有救嗎？”朱貝妮甜笑。

    “那要看誰教。我教的話，應(yīng)該有救?！?/br>
    “師傅。飯錢我來付。”朱貝妮討好。

    “我剛才已經(jīng)付過了?！?/br>
    “那么下次我來付?！?/br>
    “好?！?/br>
    飯后天空下起了細細的急雨，不適合散步。吃過飯，三個人就散去了。陳小西走之前紳士地送兩位女孩到公交站臺。

    公交車上，朱貝妮問曾媚：“你覺得他是騙子嗎？”

    曾媚眨眨她美麗的雙眼，想了想說：“騙子肯定不是了。但是，你要小心，以后側(cè)面問問他是不是結(jié)過婚了。千萬不要跟已婚男士攪在一起。還有，我擔心，萬一他要追求你，你怎么辦？”

    朱貝妮哈哈一笑：“曾媚。你多慮啦。我請他吃飯，他幫我英語口語。僅此而已，我和他才不會擦出愛情火花的。”

    曾媚點頭：“我也覺得你喜歡的人應(yīng)該不是他這樣。我想你應(yīng)該喜歡簡單、快樂又陽光的那種男孩?！?/br>
    “是呀。陳小西挑剔又揶揄，一點都不討人喜歡。幸虧長得帥?！闭f完，覺得重點偏了，馬上又糾正道：“幸虧英語說得好?！?/br>
    “我男朋友剛剛發(fā)消息給我，說他出差回來了。我不陪你回寢室了，這一站到站我就下車。”曾媚看一眼新消息，馬上眉飛色舞起來。見慣了她的端莊，猛一看她喜悅的表情，覺得分外生動。

    “嗯，Enjoyyourself！”朱貝妮揮手，目送曾媚奔愛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