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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尖銳的笑聲直直穿透人的耳膜,陸鋒的兩只手都和她僵持著,只眼皮不耐地垂下來,無言地透出一股子輕蔑。對方似乎被他死到臨頭還高高在上的做派刺激到了,掙扎的動作猛地劇烈了起來,瘋狂往他身上撲用身體去撞暴露在陸鋒身體外的那半截刀柄。車子也隨著女人同歸于盡一般的沖撞微微搖晃起來,本來就高度緊張的司機(jī)因?yàn)楹筌噹聂[騰精神更是緊繃,狂亂的心跳連陸鋒遞過來的冷厲的眼神都沒壓下去,牢牢抓著方向盤的手忽的就僵硬了,怎么也拐不過彎,頃刻間整個車就重重撞上了路邊的電線桿。明亮的火光一閃而逝,大奔撞上去的一瞬間就產(chǎn)生了小規(guī)模的爆炸,黑亮的車頭全毀,和電線桿相撞的那一塊已經(jīng)完全凹了進(jìn)去,引擎蓋里濃郁的黑煙滾滾冒出,火舌在破損的車頭上蔓延。安全氣囊在第一時間就充足了氣冒出,卻因?yàn)闆_擊力直接壓斷了司機(jī)的幾根肋骨,斷裂的骨頭插進(jìn)肺臟,司機(jī)當(dāng)場斃命。前車窗的玻璃碎裂借著沖撞的慣性倒摜進(jìn)車廂里,陸鋒把鉗在身前的尸體扔到一邊,女人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后背被射進(jìn)來的玻璃碎片劃得一片狼藉,致命傷是脖子上扎著的一塊碎玻璃,直接割裂了頸動脈。陸鋒在大奔撞上去的同時就松開了對女人的鉗制,在對方來不及反應(yīng)的時候干脆狠辣地?cái)Q斷了她的兩條胳膊,掐著她的脖子把人提到了身前。他的身體要害大多籠罩在女人rou.體的遮掩下,沒有受什么傷,只有兩條露在外面的手臂被劃破了一點(diǎn)。但小腹上的匕首也因?yàn)閿D壓而完全扎進(jìn)了肚子,時間過長從傷口淌出的鮮血已經(jīng)濕了大半個座椅。女人殺他的目的明顯是為了報復(fù),大約和在剎車上動手腳的不是一幫人。她說的也對,這么大個莫城有那么多人想要他死,今天正好趕在一塊兒。他最近心思全沒放在這上面,栽了也是應(yīng)該。陸鋒的車都是定制的,出了車禍的第一時間就會自動報警,但先不說對方有沒有對報警系統(tǒng)做手腳,光聽火舌霹靂啪啦的燒灼聲就知道留在車?yán)锞褪堑人?。陸鋒疲憊地晃了晃頭讓發(fā)暈的頭腦清醒一點(diǎn),他掏出手機(jī)給手底下的人發(fā)了定位,推開車門走出去。這個地方其實(shí)離陳冬在的那塊居民樓已經(jīng)很近了,陸鋒下意識往那個方向走了幾步,但想到什么腳下的動作又是一頓。最后他只是遠(yuǎn)離了快要爆炸的車子,在小道兩旁的灌木間朝著陳冬在的方向脫力地倒了下去。第8章第八章季冬桐慢慢沿著小道走著,今天家里季軍和夏美都不在。最近季軍不知道入了哪里的狼窩,賭得越發(fā)厲害了。聽說那牌桌上一局動輒就是幾十萬的,他發(fā)了夢,總在家里嚷嚷要成了百萬富翁。先前不知道從哪里湊了一局的錢上了牌桌,開頭就輸?shù)镁猓B第二局都沒得打,讓人一腳踢開了??晒烂绞沁@樣越讓人心癢,跟賭徒是沒什么開局不利、閉門大吉好講的,季軍在家里窩了幾天,憋著一股子邪火。甚至在季冬桐身上拳打腳踢也無法滿足了,和夏美也吵起來。后來不吵了——季冬桐現(xiàn)在才知道夏美原來還藏著一套金首飾的,這也不奇怪。只要是女人,都年輕過;只要年輕過,就有可能會有些際遇,或者也曾大家閨秀,家道中落。季冬桐是不關(guān)心這個的,也輪不到他來關(guān)心。但季軍也不,他翻到這套被嚴(yán)絲密合藏在枕頭里的一套首飾,壓根沒想起來盤問老婆,拿了就出去賭了。早上夏美照例摸一遍枕頭的時候沒摸到東西,叫得像月下痛失幼崽的母狼,這老居民樓隔音本來不好,這一下簡直就像直接嚎在耳邊,凄厲得讓人心臟同耳朵一塊兒震動一起來——夏美于是追著季軍去了,季小長工可以放一天的假,他不想在那房子里呆著,就出來轉(zhuǎn)轉(zhuǎn)。季冬桐慢慢在小道上走,他走路一向快,因?yàn)橛凶霾煌甑氖隆⒁颖馨さ拇?,小小年紀(jì)就被生活追趕著,因此不得不快。但也許是今日無人追趕,也許是這條小道特殊。小時候他mama不喜歡他——那是真正生他的女人,在他五歲之前都是有mama的——季冬桐記性早,雖然不是什么事都記得清楚,生母不喜歡他這件事他還是知道的。雖然不喜歡,那畢竟是自己肚子里出來的,又是個小娃娃,女人也不曾苛待他,但她討厭他,就不盡母親的義務(wù)。季冬桐總記得他被一雙手牽著帶出來,站到這條小道上,然后就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去玩。”季冬桐果真搖搖晃晃地沿著灰色的小道走過去玩,但等他一回頭,那個牽著他手的人早就不見了。奇怪的是在他過早成熟的記憶里,女人的面容是模糊不清的,前因后果也不曾有,但這一條灰色的小道卻筆直地橫貫他的腦海,怎么也抹不去。而且像是浸了水的墨,放肆地滲出一大片,把背景也渲染成灰的了。照理小冬桐和這條道路碰過無數(shù)次頭,總有一天是艷陽高照的,但那太陽卻沒照進(jìn)季冬桐心里,在腦子里沒帶起一絲光亮,這條小道就伴隨對生母冷淡的無助和被放逐的恐懼,永遠(yuǎn)地留在腦海里,是梗在喉嚨里的一根刺。如果是別的人也許是決計(jì)不肯再走這樣毫無有趣回憶的地方的,連閑暇時的散步消遣都算不上,活脫脫的自我折磨。然而季冬桐不,他無處可去,無人可想。不曾欺負(fù)過他的生母大概是他唯一有些念想的東西,盡管法律上把冷暴力也定義為虐待。他一開始踏上這條路時飛快的跑,從這頭直直奔到那頭。跑的氣喘如牛,大汗淋漓,最后發(fā)現(xiàn)這條路也就這么短,不是永無盡頭,而且也不存在妖魔鬼怪,什么也奈何不了他,步子就漸漸地慢下來了。今天天氣就很好,因?yàn)榍耙魂囅铝擞?,太陽被烏云占了便宜,這兩天咬牙要把面子掙回來。雨水像瓢潑,陽光也一樣,照的地面guntang反光,薄的鞋底踩上去都覺得腳心發(fā)燙。不過這條小道旁邊都是樹,于是就在日頭下?lián)コ鲆坏狸帥?,被電線桿占著位置的地方擠滿了灌木,一點(diǎn)空也不留——那是莫城幾年前評那什么“五星文明城市”的時候弄的,全城的小道都復(fù)制粘貼成一個樣子,因?yàn)閷?shí)在沒有什么好搞的建設(shè),只能多添點(diǎn)綠,看著舒服一些——這也是蚊蟲棲身的好住處,一般人不愿意來。季冬桐靠著路邊樹的陰影慢慢地走著,腦子里想一些事。忽而腳上踢到了什么的東西,他凝神一看,是兩條長而壯的男人的腿,那人上半身埋進(jìn)灌木,只下半身露在外面。季冬桐連眉頭也沒有動一下,連一點(diǎn)探究這個人是死是活的基礎(chǔ)的好奇心也沒有,繞過了橫在地上的長腿就走。他本來決定繼續(xù)走自己的,走了幾步又想如果這人死了,待會兒萬一來了人他說不清楚。季冬桐的生活已經(jīng)夠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