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1
會弄死你!”隋愿從沒見過蔡仲發(fā)火,此刻卻驚異的發(fā)現(xiàn),他和凡人一樣,居然也有瘋狂的一面。他還以為這人是個現(xiàn)實版的唐僧,無論別人是要上了他還是吃了他,他都軟弱的閉著眼。他仰天大笑,到尾聲蒼涼盡致。“哈哈哈,太可笑了!蔡仲,是不是從來沒人說過,你很蠢!蠢的離譜!像個不諳世事的白癡!你的朋友們呢?他們怎么不告訴你真相?他們太不誠實了,怎么能把這么重要的事情隱瞞你!”他始終猖狂的冷笑,像死刑臺上仍不悔改的殺人犯,用冷漠和蔑視道盡人世的不公。“你!下流!”鐘鳴鼎食之家唯一漏掉的教化肯定是對待小人的態(tài)度。蔡仲的父母沒有教他如何罵人,所以他罵人的模樣極其可笑。隋愿笑著搖搖頭,“對,我就是下流?!?/br>“好,我們好歹相識一場,你想在監(jiān)獄里終余年,我成全你?!辈讨俦尺^身,不再逗留的朝門口走去。身后稽蕩的笑聲戛然而止,在他的手將近門板的時候突然傳來一句輕幽。“蔡仲,我如果說…我沒有想要上她,這種念頭在我見過她后從沒出現(xiàn)過,你信嗎?”蔡仲停頓了身上的動作,緩緩垂下手臂?!拔倚挪恍胚€重要嗎?警察就在外面,就這樣吧。等櫻子的家人到了,你就有機會換個嘲笑的對象?;蛟S我在你眼里什么也不是,我像一條忠誠的狗蹲在你面前,對那些威脅到你的人亂吠,扭頭就對你低三下四的期盼憐愛,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你鞠躬盡瘁。我知道,在你眼里的我就是這種影像,狗是多么奇怪的動物,他可以餓死在你家里,卻不能允許自己有半點背叛。我就是蠢,是個入不得世的白癡,70年代的書呆子,腦子不靈光。我該死的迷戀救世主,夢想給浪子腳下鋪上石子路,讓他去找值得逗留的棲息之所。我以為自己是你的擺渡人,棨戟遙臨,就站在岸邊等人過度。我可以拮據(jù),不靠家人,像邊城桃花源里的守船人。但現(xiàn)在我更像守船人的狗。管他呢!既然作事要有始有終,渡你去最近的刑場我也能做到。你愿意等死,那就隨你的便!櫻子的父親是日本領(lǐng)事館大使,爺爺是傳統(tǒng)的合服世家,舅舅是指揮官,外祖父是武士道的傳人。他們都不是好惹的,你就繼續(xù)裝死吧,保持你好高騖遠的態(tài)度,我不會再管你了!”他一口氣說完,臉憋得通紅,卻發(fā)現(xiàn)自己握著門把手的五指不停顫抖,腿也不能動彈。這些話流進隋愿心里,綿長而幽遠,但根本抓不住重點。就像你讀過一本書,記不得它優(yōu)美的措辭和恰如其分的段落,只記得激起沖突的成分。“我其實不在意這些?!?/br>整件事的過程,他自己到現(xiàn)在都沒弄明白。他像做了一個噩夢,醒來時被救援到病房里,夢里的畫面總誘惑著他去回憶,但斷斷續(xù)續(xù),接不出流暢的影片。蔡仲以為他又在冷漠的嘲笑自己,他沖過去,情難自控,只想破壞掉眼前所有的東西才解恨??伤杀淖霾坏桨。莻€無法宣泄自身情緒的人,像苛刻的籠中獸,在馬戲團以溫和的雜耍取樂別人,躲避道德與世俗時不時就張揚五抓的鞭笞,坐在地上滑稽的抓耳撓腮。他定在隋愿面前很久,目光四處游離,就是找不到宣泄口。最后,他居然可笑的掀開隋愿得被子,將它粗暴的扔在地上。他松垮的藍白條紋病服黏在白色床單上,動作如風(fēng)刮過,讓他感到一陣扶搖而上的涼氣,不禁筆直了四肢,眉頭緊皺。“你怎么就不明白,你以為這是在頒獎臺上領(lǐng)獎嗎?”他痛恨自己還沒忘記這件事,在憤怒累計到無法承受時奔涌而出。他咬了咬牙,繼續(xù)痛批,“你以為你的作為很光榮?你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不在乎別人在你身上貼標簽,但你的家人怎么辦,他們得忍受自己認識一個弓雖女干犯!櫻子呢?她有什么錯?她也要為你的罪行買單!你可以一意孤行,反正誰也無法左右你的決定,但你把自己葬送掉了!你替愛你的人考慮過嗎!”隋愿的臉漸漸從他灼熱的目光里掙脫出來,他垂目盯著自己的腿,這倒不是出于無地自容。他痛恨蔡仲的每一句話,蔡仲說“弓雖女干犯”,他說“櫻子要為他的罪行買單”。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卻選擇指責(zé)隋愿。他一面認為自己的關(guān)心被無情的糟蹋,一面又記恨他曾抄襲他的論文。在他心里,什么都沒有變過,隋愿這兩個字仍舊是遭人唾棄的垃圾,仿佛他當初的關(guān)照都只是出于同情,對垃圾回收再利用的公益事業(yè)做貢獻。他口里說些大道理,說要做個擺渡人,可他不了解他,甚至從沒把兩個人放在一起同等對待。他絕不會因為蔡仲的慷慨其詞而內(nèi)疚,真正感到慚愧的應(yīng)該是說出這些話的人。他虛偽、卑鄙、裝出濟世救人的模樣,他荒誕、愚蠢、把人生書寫成一篇笑話。隋愿對著自己冷笑,問自己:傻逼,你是從哪里看出他對你很好的,你憑什么認為自己在他心里存有一席之地,你真看得起自己!蔡仲感覺到自己很失禮,踉蹌著退后一步,深深吐氣。他看到隋愿萬念俱灰般把頭深埋在胸口,兩腿蜷縮支起,手臂墊在膝蓋上。他忽然有些不忍心,他不愿承認,看到隋愿如此孱弱痛苦,他竟覺得滿足。因為從沒見過這樣的隋愿,他誤以為自己已經(jīng)打破他心上那堵透明的墻,向他心房深處探出友善的手。“如果……”他已經(jīng)不會用言語來表達心意了,“我不知道還能怎么幫你,或許你還可以娶她,你要是愿意的話,我?guī)湍愀赣H提親…”他說到這略微停頓,隋愿突然抬頭發(fā)出一串慘笑。“哈哈哈,你對每個弓雖女干犯都這么仁慈?”他把一切都想得太單純了,如果他想要女人,什么樣的找不到?他既有好看的皮囊又不無風(fēng)趣,他配的上最美的娼婦而不需要純潔的少女。愛是可笑的,人們說結(jié)婚后愛情就變?yōu)橛H情和愛,但他不這么認為。愛情就是愛情,是無可取代的??伤植慌湔剱矍?。愛情是神圣而不可褻瀆,最懂這一道理的卻不是懵懂無知的少女,而是那幾經(jīng)輾轉(zhuǎn)的娼婦。因為她們遇到的人總是新的,有許多情話沒說,許多故事沒講,感情也不會過期。此刻,他以弓雖女干犯自居,仿佛這個標簽已經(jīng)無法褪去。他的笑容更加得意而猙獰,和所有粗鄙的小人一樣,充滿對平凡人的蔑視。蔡仲被堵的無話可說,臉色逐漸由紅變白。“你還有沒有一點廉恥?”“這跟品行沒關(guān)系,你太可笑?!?/br>“好,”蔡仲咬緊牙關(guān),“我進來本就是個笑話,我就是來被你嘲諷的。你是個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