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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好的滾水,睡夢之中,還在不時蹙眉,該是很痛苦,穿心鬼面忽然想到,從前將他毒打至昏迷不醒,丟在死牢里時,他是否也會發(fā)燒,也會露出這般痛苦的神情?可是那時,根本沒有人去管他。穿心鬼面再不管旁人詫異的眼光,眾人都奇怪,這個一直以來被教主厭棄之人,為何會突然得到如此重視?他一直守在天成身邊,將島上的所有大夫都找來,為他療傷。有個知道天成的大夫,還壯著膽子問能不能給他用藥,因為從前,天成是禁止用藥的,傷了病了,都只能自己硬撐。其實天成用過藥,每當他奄奄一息生命垂危之時,穿心鬼面都會偷偷給他喂護住心脈的丹藥,但這事情,并沒有幾個人知道。“用,當然用!他無事,你們都無事,他若有事,你們都休想活命!”穿心鬼面的語氣甚為狠厲,把這幾個大夫嚇得滿頭冷汗,忙不迭的給天成把脈。吼完之后,穿心鬼面望著那依然毫無知覺的身體,只覺心中悶痛,因為,下命令禁止他用藥的人,正是他自己。好在天成并沒有什么不治之癥,只是多日未曾好好進食,加上傷痛和高燒,太過虛弱,外傷假以時日,多半能夠痊愈,內(nèi)傷雖重,卻終究還有一口氣,有機會慢慢調(diào)養(yǎng)。折騰了大半天,終于將天成身上深深淺淺的傷口處理完畢,穿心鬼面狠著心,掰開他的嘴,將退燒藥灌進去,雖然淌出來了一半,但好歹進去了一點,他的燒,終于開始慢慢退了。“教主,這位公子身體極度虛弱,而且,似乎近期心內(nèi)郁結(jié),擔驚受怕,導(dǎo)致脾胃不暢,要調(diào)理身體,最好首先保證他能心情愉快,便可事半功倍,否則,你再怎么給他補,他又怎么咽的下?”一個年老的大夫,語重心長的對穿心鬼面說。穿心鬼面一愣,緩緩點頭。兩天之后,天成才悠悠醒轉(zhuǎn)。身上還是痛,燒還沒有完全退,虛弱到抬起眼皮,都仿佛要耗干全身氣力。眼前是一張熟悉的臉,狹長的眉眼,平和的神情,那種成熟淡雅的氣息,讓他不自覺的脫口而出:“阿落?!?/br>“天成,你醒了?!鼻嗦渥谒磉?,淺淺笑著,仿佛亙古不變一般,讓人無端感到安心,“天成,不要怕,教主將你交給我了,從此以后,沒人能夠傷你?!?/br>天成楞了一下,覺得奇怪,卻沒有力氣再問了。在這里見到青落,他心中終于有了那么一點踏實的感覺,他還記得,青落對他很好,他總會把蘋果削成小塊,再扎上竹簽,送到他口中,會吹簫給他聽,會跟他聊天,會從姬紅烈手中,把他救出來。可惜,他并不是程山水。“天成,好好養(yǎng)傷,等你好了,我?guī)愠鋈プ咦?。以后,就由我來照顧你,你需要什么,告訴我就好。”青落繼續(xù)說著,輕輕撫摸著,那因著近日的傷病,不再那樣光滑,而是微微毛糙的黑發(fā)。天成苦澀的點頭,目光卻不再落在青落身上,而是轉(zhuǎn)向窗外,似乎想要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青落當然知道他在想什么,除了程山水,他還有什么人可以思念?沒關(guān)系,程山水對他好,我會對他更好,他的后半生都是我的,我有的是時間,能夠得到他的真心。青落暗暗的想著,說:“我扶你起來,喂你吃點東西。”天成收回目光,點點頭,費力的開口,問道:“阿落,教主有沒有為難你?”若是他救了他,從穿心鬼面手中救了他,會不會付出了什么代價?會不會因為他,讓他受到了傷害?想到這里,天成便覺心中恐慌,他不想,因為自己,讓別人受傷。“阿落……”見青落不答話,天成便更加焦急的問起來。他的聲音微弱而嘶啞,聽得出來,他每說一個字,都費盡力氣,但是,他仍然在問,執(zhí)著的問。“天成,我沒事,教主說他只是厭倦了你,不會再動你了,而我,永遠不會厭倦你?!鼻嗦浣K于從愣怔中回過神來,輕聲說著,將手指按在他唇上,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他知道,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心中微微一甜,那種夾雜著痛的窩心,竟是種如此動人的感覺。青落意識到,天成是在關(guān)心他,恐怕這世上,會真正關(guān)心他的,也只有他了。可是,若他知道了真相,會怎樣對我?還會不會小心翼翼的問我,當年摯愛之人?心中一陣恐慌,又是一陣悔恨,命運如此諷刺,他這一世,最珍貴的東西,都被他親手毀了。他定定神,不讓天成察覺他的不安,反正事到如今,他能做的,只有對天成好,只有這樣,才有可能留住他在這世間,最后的一點溫暖。天成聽到他的話,稍微放下心,沉默下來,青落便扶起他的身體,讓他靠在柔軟的枕頭上,細心的,一勺一勺的給他喂了一碗雞湯,又扶著他重新躺下,給他蓋好被子,讓他安然睡去,自己,就在他身旁,一夜枯坐,只覺心中萬千感慨和悔恨,胸臆難平。從那以后,穿心鬼面果然沒有再出現(xiàn),青落一直細心的照顧著天成,喂他吃東西,幫他的傷口上藥,為他擦洗身體。天成的傷慢慢好了起來,雖然恢復(fù)能力大不如前,但總歸是緩慢的好了,手臂上的烙傷終于收了口,現(xiàn)出一個清晰地字體:青。天成不明就里,青落告訴他,穿心鬼面是青榮的后代,是青家人,他是想給天成打上自己的記號。天成苦笑,不論是否有這個記號,他都無法逃離他的手心了吧?身上的痛漸漸消退,但心中的痛,卻隨著時光的延長,愈加深刻。再也見不到他了吧?他不敢冒險,因為他記得,穿心鬼面說過,他若見他,便讓程山水身首異處。每思及此,心中便疼得幾乎窒息。天成本就沉默,這些日子里,更是一言不發(fā),青落問他什么,他只是簡單的回答,其余時間,他都只是怔怔望著窗外,任憑太陽升起落下,如果沒有人喚他,他連吃飯也不記得了。只有在聽到那婉轉(zhuǎn)的簫聲時,他的神情才會有那么一絲波動,仿佛被撩亂的水面,泛起細膩的漣漪。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青落很是高興,便天天給他吹簫,并且送了他一根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玉簫,系上不同顏色的絲線來區(qū)分彼此,耐心的教他怎樣吹。出乎他的意料,天成在音律方面的天賦很好,學得比普通人快的多。青落又怕他安靜下來,就會想到過去痛苦的往事,便索性給他找些事情做,教了他吹簫,又教他下棋,天成還是一樣學的很快。望著他,青落只覺心痛,他意識到,其實天成是個鐘靈毓秀、溫柔善良的好孩子,當年在暗夜島習武之時,便是那般資質(zhì)過人,終日遍體鱗傷,動不動就被毒打到昏迷不醒,卻依然練就了一身卓絕的武功。像他這樣的資質(zhì),若沒有身在魔教,而是在任何一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