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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戴過很多張□□,不論怎樣的五官,不論何時何地,差不多,都是這樣的表情,讓他不寒而栗的恐懼的表情。“斟酒。”這聲音有一絲沙啞,和戴面具時不同,那面具可以改變?nèi)说穆曇簦┬墓砻嬗志ㄒ袈?,可以隨意改變自己的聲音,天成根本不知道,他原本的聲音是怎樣的。不知道他真實的樣貌,不知道他真實的聲音,卻清楚的知道,他給他的痛苦。此刻,天成正侍立在穿心鬼面身后,聽到這兩個字,不敢怠慢,連忙上前,握住銀色酒壺的壺把,傾斜壺嘴,清冽的美酒便潺潺流淌到那雕刻著精致圖案的銀色酒杯中。穿心鬼面也不說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正襟危坐,望著面前數(shù)個舞姬曼舞之時飄蕩的裙擺,眼中現(xiàn)出不耐煩的情緒。“下去吧?!彼麚]揮手,那幾個舞姬立時停下歌舞,齊齊躬身行禮,然后迅速退了出去。教主要她們下去,她們便立刻下去,不問原因。她們害怕,不小心觸怒教主,立刻就會被一劍穿心。教主沒有興致,下面的人,也不太敢出聲,本來熱鬧的大廳里,立刻詭異的安靜起來,與這滿墻的張燈結(jié)彩,格格不入。突然,有個人站了出來,這人一襲紅衣,身姿挺拔,卻無端帶上了幾分綽約之姿,雖是男人,卻比剛才那些舞姬耐看的多。姬紅烈。只見他緩步上前,雙手抱拳,說:“教主覺得歌舞無聊,紅烈最近一直在習(xí)練鞭法,為教主表演一段,解解悶,如何?!?/br>姬紅烈的兵器,就是一雙銀色鋼鞭,他鞭法精湛,銀色的鞭身配上一襲紅衣,若是舞動起來,當(dāng)真是奪人眼球。穿心鬼面眼中的煩悶終于稍微消散,低沉道:“難得紅烈一番好意,你的鞭法自然好看,可是,只舞鞭,不見血,卻有些無趣?!彼樕系纳袂楹盟票葎偛牌骄徚艘恍?,聲音卻是沒有任何感情,漫不經(jīng)心的說:“天成,你去。”天成站在他身后,愣了一下,也只是一瞬,便立刻邁開腳步,走向大廳中央。在魔教,他永遠是一襲黑衣,因為他沒有太多的衣服可以換,而且,黑色,可以遮住身上,大部分傷口。他臉上并沒有表情,心中的恐懼,他早已學(xué)會了不表現(xiàn)出來,教主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教主想看他疼,他便只能默默忍受。只見那被黑色的衣衫襯得更加單薄的身影,一步步走向大廳中央,那垂落下來的鐵鏈。沒有人關(guān)心他,他只是個小小侍從,又被教主所厭惡,沒有任何人,會善待他,相反,立刻又幾個魔教刑堂里,平時打他打慣了的打手,站到鐵鏈旁,冷笑著看他,想看看,平素慣常挨打的他,在姬堂主手中,能撐到什么時候。天成的腳步不疾不徐,來到那鐵鏈下方,他便自己解開扣子,脫掉身上那件黑衣,隨手丟在地上。天寒地凍,他身上,卻只有這一件衣服。此刻這黑衣一脫下來,很多人眼中才開始現(xiàn)出驚詫的神情,因為那蒼白而消瘦的身上,布滿了傷痕。終日挨打,鞭傷杖傷數(shù)不勝數(shù),有些已經(jīng)愈合,顯然是舊傷,有些卻是血紅的綻開著,還滲著鮮血,還有便是深深淺淺的青紫,顯然是沒少被人拳打腳踢。明知道教主對他不好,卻沒想到,竟到了這個程度。虧他還能站在教主身旁侍立了這么久,這一身傷,換了別人,站住都不容易吧?可是這驚詫也就是一閃而過,魔教中人,心狠手辣的多了,什么陣勢沒見過?誰讓他惹教主討厭,活該倒霉!大多數(shù)人都這樣想著,看著他將雙手舉起,任人將那手腕用鐵鏈鎖住,將他吊起來,雙腳離地。手腕上被各種鐵鏈繩索磨出的傷痕從未好過,此刻承受全身的重量,已是一陣刺痛,但是,他早就習(xí)慣了。這并不算什么,這只是個開始。姬紅烈斜眼看看他,并沒有一絲憐憫,而是轉(zhuǎn)向穿心鬼面,說:“教主,獻丑了,只是,能不能給我換根皮鞭,我這鋼鞭,幾鞭子下去他就沒氣了,還演什么?”穿心鬼面頷首,立刻有人遞過一根生牛皮的鞭子,姬紅烈掃了一眼,還算滿意,便抓在手上,面向天成,站定。他的鞭法當(dāng)真精湛,天成還沒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第一鞭子便已落在身上。姬紅烈力氣極大,內(nèi)力又深厚,沒有倒刺的鞭子,他也能讓人立刻皮開rou綻。一道長長的傷口從天成胸口蔓延到腹部,殷紅的血,立刻流了下來。很疼,但天成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仿佛這鞭子根本沒打到他身上一般,仍是那樣,一臉淡漠。“哦,倒是有些骨氣?!奔Ъt烈望著他,玩味的笑了,一邊笑,一邊再次揮舞起手中鞭子。其實,無關(guān)骨氣,而是天成的喜怒哀樂,從不會有人去在意。他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慘叫掙扎,他們便不會再打了嗎?不是的,恐怕他們只會打得更狠。既然是這樣,他還不如一臉淡漠。他是何時開始有這個意識的,他早已記不清了,他幼時的記憶不甚清晰,只有一些斷續(xù)的片段,這片段之中,也都是痛苦。姬紅烈舞起鞭子來當(dāng)真好看,只見他的身姿如同輕盈舞動的蝶,在天成四周旋轉(zhuǎn)如風(fēng),時而直接出手,時而借助身體的旋轉(zhuǎn),帶出更大的力道,時而看似靜止,卻突然疾風(fēng)一般,一鞭揮出。眾人都知道姬堂主擅長鞭法,卻很少能看他舞得如此淋漓盡致,紛紛鼓掌叫好。天成疼得眼前發(fā)黑,身體如同被猛獸撕裂一般,他們卻在叫好。那叫好聲起此彼伏,一片熱情洋溢,天成卻只覺得,很冷,冷得徹骨。并不是此時才冷,多少年了,從未溫暖過。姬紅烈臉上帶著殘酷卻美艷的笑意,繼續(xù)不緊不慢的打下去。時而放緩速度,時而迅速砸?guī)妆拮酉氯?,一邊打,一邊斜睨一眼天成的臉,卻發(fā)現(xiàn),他臉上一直沒有任何表情。精致的五官,仿佛被冰封已久一般,再不會有任何波瀾。逐漸的,叫好聲,聽不太真切了。不是他們不叫了,而是天成,已經(jīng)沒有精力去聽了。不知挨了多少鞭子,身上早已是縱橫交錯的深刻血痕,血順著蒼白的皮膚流淌下來,隨著鞭子的每一次揮灑,飛揚開來。四周的地上,鮮血如同花瓣,鋪展開點點滴滴艷麗的紅。姬紅烈內(nèi)力深厚,天成只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徹底碾碎,無力抬頭,束發(fā)的草繩早已在鞭打中斷裂,黑發(fā)垂落,擋住大半臉頰,只露出唇邊,那一線刺目的鮮紅。仍是沒有表情,只是目光,有些迷離了。“姬堂主,他要暈了,暈了就沒趣了!”有個打手對著姬紅烈,喊道。姬紅烈點點頭,停下鞭子,并沒有像教主一樣下令用鹽水潑醒他,而是隨手抄起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