摟住了她, 扶她到沙發(fā)坐下。

    保羅將推了出來。

    紅布由洛澤親自掀開。

    看到真容的那一瞬, 洛澤和月見都呆住了。經(jīng)過烈火煅燒，像已成型。沒有水邊的阿狄麗娜, 這座像不會活過來，但已有了靈魂。月見仿佛看到, 洛克穿越雕塑, 向她奔來。他在對她微笑。然后, 穿過了她的身體, 又消失了。

    月見是聰慧的，她早明白了一個洛澤遲遲沒有弄懂的道理。

    洛克也親自告訴了她這個道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沒有了就是沒有了。再傷心, 洛克也不會活過來。所以, 她抓到的只有虛空，因為洛克告訴了她, 他真的不在了。但洛澤卻是真實的。是這世上的唯一。也是她可以擁抱，可以感受得到了。

    月見也不管有旁人在, 牽起洛澤的手，用力按壓到了自己胸脯上，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洛澤，你看清楚。我就是你的真實。我有心跳, 身體是暖的。你也是真實的，我可以擁抱你，感受到你的體溫和心跳。這就夠了。你擁有我，我也擁有你?！?/br>
    “是?！甭鍧沙聊S久后，感覺到了手下是她狂烈的心跳，一遍一遍告訴他，她是真實的。他有些蒼白的唇扉開啟：“你是一團有溫度的，芳香的rou?！?/br>
    “你居然做這樣比喻？！”月見有些哭笑不得。

    倆人再次冰釋前嫌。

    “好咯好咯，小兩口和好了。就連你們中國的那句老話，‘在床頭打架，在床尾和好’都省了?！北Ａ_終于放下心來。

    月見被說的不好意思，伸出手來推了洛澤一把：“都怪你，老師笑我們了。”

    洛澤抓住她的手說：“rourou，等我們回國，就結(jié)婚?！逼鋵崳沁B一刻鐘的時間都不想等。

    月見答得又快又肯定：“好?！?/br>
    水邊的阿狄麗娜可以活過來，但洛克活不過來了。

    洛澤看見她垂下眸，但沒有再問?！袄蠋煟@件作品，能到什么高度？我想全力捧紅小草?！?/br>
    月見猛地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洛澤微微一笑，說：“rourou，相信我。你完全可以去到一個所有人都猜不到的高度?！?/br>
    保羅再次端凝雕塑許久。這座抽象化的具有后現(xiàn)代化的痕跡，又涉及到了人的不同的精神層面，將一個世界一分為三，一層一層遞進下去，人生的種種境遇都濃縮進去，淬煉成了精華。而且“憤怒”和“妒忌”這兩個點，實在過于艱澀，很少有人能將這么矛盾的情感熔于一爐。重點是，其實是不違和的，結(jié)合得很好。正因有過憤怒和嫉妒，在恍然大悟后，才更能體會個中的“快樂?！?/br>
    “你們除了雕塑所包含的一切情感，還看到了什么？”保羅問。

    洛澤想了很久，看了很久，說：“是快樂?！?/br>
    “對，你們創(chuàng)作時，是不自覺投入情感，但最后成品出來，是‘快樂’。這也是這件作品，最成功的地方。歷經(jīng)種種，依然保持快樂與忠誠?！?/br>
    “紅色，既代表妒忌，”保羅說：“又代表忠誠?！?/br>
    月見怔在了那里。

    是洛澤對洛克的嫉妒，和對她的忠誠。

    也是，她對洛澤的忠誠。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這一生，她也只能對洛澤一人忠誠。她的忠誠，不能給洛克了。

    保羅贊嘆：“這件作品，將會使月見揚名國際。藍斯，你早早成名，對于名利，你已看淡，也不需要去看。其實，我已經(jīng)在昨天將作品拍了照片，制作好了宣傳冊，發(fā)給了世界上的許多著名博物館，他們給出的都是肯定的答案，這是一件杰作。月見的名字，已經(jīng)開始在藝壇走紅。藍斯，你不會怪我多管閑事吧？”

    “不會，老師。我將雕塑送過來，也就是這個意思。經(jīng)你推薦，月見的路將會好走許多?！甭鍧烧f完，又看了看月見：“rourou，相信我，你會成功的?！?/br>
    月見微笑：“洛澤，這世上，我只相信你。因為只有你，從來不會騙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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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沙漠到上海，到日本，再到巴黎。其實月見的行囊一向不多。但洛澤注意到了，月見隨身帶著一個小小首飾盒。

    她還在浴室里洗澡。洛澤坐在窗邊，手里握著那個方形的深藍色絲絨盒子。

    將盒子打開，是那顆拇指蓋大小的紅寶石。真正鴿血紅，那么一點，價值連城。洛澤眼睛微瞇，仔細打量。是兩人初遇時，他帶她去敦煌莫高窟，她在其中一個石洞里找到的那顆紅寶石。如今仔細想來，她的潛意識是記得哪里放有寶石的，所以才會央求他帶她去莫高窟。

    洛澤正想著，碰巧保羅來找他，“咚咚”敲了兩下門。

    “老師，門沒鎖，請進?！甭鍧烧f道。因為時間已晚，兩師徒又聊得久，所以洛澤和月見在老師家住下。

    保羅手里拿著一疊文件，直接說道：“藍斯，我已經(jīng)替你應了英國那邊的泰特美術(shù)館，將會在那里展出一個月。那是至高無上的榮譽?！?/br>
    洛澤接過文件，仔細過目了一遍，里面對于的賞析，保羅寫得十分精確，還帶有濃郁的保羅色彩，幽默風趣里透出積極的態(tài)度；但因為所涉及的情感太深和過于復雜，所以保羅闡述的文字中，還帶有淡淡的哀傷。這種哀傷，由洛澤本身引發(fā)。哀傷與積極，保羅將其和諧地統(tǒng)一了起來。

    可以說，保羅的推薦語與賞析語，為增色不少。

    “洛克的也該還回去了?！甭鍧烧f：“洛克一向與泰特美術(shù)館館長交好?！?/br>
    保羅看了他一眼，他明顯情緒不佳，而且提及洛克時，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在里面?！奥鍧?，這就是問題所在。洛克一直以你的身份，以藍斯的身份在和館長結(jié)交。這世上，知道洛克的人真的沒有幾個。所有人都以為洛澤與洛克，其實就是同一個人，就是名揚國際的雕塑大師藍斯?！?/br>
    “老師，我知道了。我沒有問題。需要我親自與館長談的話，我可以給他電話，以洛克、以藍斯的身份?！甭鍧砂淹嬷敲都t寶石。

    保羅看了紅寶石一眼，笑道：“這顆寶石十分罕見?？梢宰鳛榍蠡榻渲浮Ｎ艺J識巴黎首屈一指的珠寶設(shè)計師，要不你把寶石送過去，讓他替你鑲嵌一枚戒指。”

    “小草膚白，墜在胸前，十分美麗。我想打造成項鏈?！甭鍧烧f。

    正巧月見出來了，只罩了一件寬大的粉色絲質(zhì)睡袍，袍結(jié)松松地挽在腰間，一頭烏黑發(fā)亮的發(fā)垂了下來，臉上脂粉未施，肌膚卻通透美麗得罕見，真是水晶做成的人一樣。以保羅的年紀見了，也不免臉紅，微笑道：“就不打擾你們年輕人了。”

    等保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