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聽了。

    所以我第三次打斷了他：“卓秀浩，你準備得太充分了。就是太充分，反而不好。我是有能力，但有多少種、強度是多少，你不知道。但是你會想，李俊秀能徒手搓鉆石，不代表他不會被淹死，也不代表他不會在驚慌之下采取人體自我保護機制——緊張性不動啊，對不對？世上有幾個人能抵抗本能反應？

    “你還會想，這個密室就當是試探，李俊秀不死，你就當開玩笑，死了？也就死了！”

    卓秀浩面無表情地看了我好一會兒，把手里的文件往躺椅上一扔，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對我說：“你固執(zhí)己見，我現(xiàn)在說什么你都不會相信的。這場密室逃脫游戲你們贏了，別忘了把錢帶走?！?/br>
    不等我表態(tài)，他就走向了泳池，脫下浴衣，魚躍入水。

    “pong！”水花四濺。

    看著他在泳池中雙臂交替著劃水弄出的動靜，我卻想起了小的時候和他在別墅里玩躲貓貓的事。

    那個時候我對他說，無論他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他。

    我們像兩條小魚，手拉著手，在泳池角落屏息，總是小伙伴里最后被找到的——暴露我們的永遠是守在泳池周圍的保鏢們緊張不已的神情。

    我從躺椅上站起，轉(zhuǎn)身走了。

    從今往后，這池里只會有卓秀浩一條魚。

    我開著車從卓家別墅的大門出去的時候，蔡道振（尹羅武）和陸東植、趙賢宇也在。

    前兩個在車外，后一個被手銬銬著雙手關(guān)進了車后座。他們在等我。

    降下車窗，我問：“他是怎么回事？”

    蔡道振（尹羅武）說：“我看他像去年年底一件殺人案的死者，詐他一下，誰知道他竟然真的聽到名字就跑，卓家的安保也沒人攔著我，那我還不抓？”

    “是死者？不是犯人？”這可真是意外。

    “現(xiàn)在是嫌犯了。”他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

    陸東植在一旁也興奮得很。他雖然是懸疑愛好者，但協(xié)助抓犯人還是頭一回，而且是這么反轉(zhuǎn)的劇情。

    這兩個都是實誠人，我開玩笑地問：“密室逃脫的十億h元現(xiàn)金還沒拿，你們就要走了？”

    “不不不，我只是來幫忙測試的！”陸東植不止猛烈搖頭，還把雙手搖成了花。

    蔡道振（尹羅武）說：“‘清廉永生，腐敗即死’，我們公務員每天電腦一開機就是這個，您想讓我怎么樣啊？京畿道的那些同事更是收受30萬h元就會被辭退?！?/br>
    “哇奧。真棒！”我給他們倆比大拇指，“東植坐我的車嗎？我送你回家?！?/br>
    陸東植先不好意思地向我道了謝，然后說要和蔡道振（尹羅武）去警局。

    他要去登記，等案子結(jié)了，他還要接受警局領(lǐng)導的嘉獎的。

    同樣是人，差別怎么就這么大。我感慨了一下，和他們道別，開車回了李家別墅。

    在這幾分鐘的路程里，我有想過為什么卓秀浩沒對趙賢宇被抓捕做出任何反應，于是決定叫人往深處挖一挖。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我有三個保鏢，叫楊林，姚義，于連。

    從小到大，我的日常生活和安全一直是他們在守護，我長大成人了，他們也老了。

    今天，他們要退休離開——他們這個年齡，已經(jīng)是業(yè)內(nèi)超高的從業(yè)年齡了，歲月不饒人，體能跟不上，對他們來說也是受罪。

    地下一層的天窗下，小花園里，一群未當值的別墅安保人員圍著他們給他們送行，我就遠遠看著，沒湊過去，讓人拘謹。

    道別的話已經(jīng)通過通訊軟件發(fā)了一堆，大紅包也包了好幾個。

    我有點傷心，但克制得住，悄悄回了樓上。

    李玉在客廳等我。他已經(jīng)拿到了部分關(guān)于卓秀浩和趙賢宇的資料，叫我上去談談。

    這些事里，還有金光日的影子。

    2012年底，混跡女人堆的金光日不滿足于現(xiàn)有的“女友”們，花錢讓淵化名張治秀，以其為公司代表，開了一家叫“張”的娛樂公司，收了一批練習生供他選妃。

    范重建設會長宋宇龍和“張”娛樂公司的經(jīng)紀人李東日達成合作，利用“張”娛樂公司的練習生在南原餐館x賄賂了一些政客，以獲取資源。

    而范重建設與正真集團有深度合作。

    已經(jīng)“死亡”的趙賢宇正是宋宇龍送到卓秀浩身邊供他驅(qū)使的。

    李玉看我放下資料，問我：“你想怎么做？”

    “您想怎么做？”我問。

    “正真集團副會長深陷x賄賂政客的丑聞，一定會很爆炸。我想給咱家的搜索引擎提供些熱度。”他說。

    我有點遲疑：“可是爸爸，我看到好幾個親戚的名字?！?/br>
    李玉“呵呵”冷笑，長腿一架，背往沙發(fā)上一靠：“雖然說，‘馬無夜草不肥’，但是，吃里扒外，我不能忍受。自家養(yǎng)的狗，又不是沒讓他們吃飽，怎么能朝對手搖尾巴？”

    “那金光日？”

    “他身份特殊，你別管?！崩钣駭[擺手，“沒了‘張’娛樂，他再開就是了?！?/br>
    “我知道了?！?/br>
    次日，就如李玉的安排一樣，正真集團副會長卓秀浩、范重建設會長宋宇龍利用女性x賄賂政客的丑聞爆炸了。

    李玉把事做絕，不止炒熱度、提供證據(jù)，還讓最高檢察機關(guān)大檢查廳的z央搜查部（專門肅貪反腐的機構(gòu)）的人負責此案，沒給卓秀浩和宋宇龍留任何掙扎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