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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原貌。* * * *對于大自然中一條洶涌澎湃的河流而言,兩個人掉進水里和兩塊石頭掉進水里并沒有任何區(qū)別,她依然不為所動地奔流著,流過中國,流過緬甸,最后流人印度洋某個不知名的角落…… ?!??!?/br>怒江正吞吐著蒼白的泡沫。還有許多嶙峋的黑色礁石,散布在江水中。那雷霆萬鉤的滾滾江水,仿佛萬匹駿馬在草原上飛奔馳騁。唯有在深藍的天空下長嘯盤旋的蒼鷹,顯得那么的寂寞而畏縮。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幕,因為人們已經忙于戰(zhàn)斗了。中國軍隊發(fā)現(xiàn)了異常,開始戒嚴,而喬裝成難民的曰本士兵則以為中方已經洞察了他們的詭計,紛紛撕下偽裝,明目張膽地進攻。混戰(zhàn)中,負責守橋的長官毅然按下引爆器。雷鳴般的爆炸聲響起。惠通橋,這座怒江上唯的一大橋,轟然倒下。或許,一切的一切都在崩塌中化為紛飛的碎片。中國人,曰本人,生命,理想,聲音,足跡……直到戰(zhàn)爭結束,曰本人也最終沒能渡過怒江。一九四四年以后,中國軍隊轉入戰(zhàn)略反攻的階段,經過騰沖、松山等抗戰(zhàn)史上著名的慘烈而悲壯的戰(zhàn)役,終于收復了怒江以西的大片失地。或許,記憶會在漫長的歲月中被肢解成滄海桑田,漸漸褪色。但那一段屬于兩個男人的不為人知的愛情,以及在最后時刻的抵抗和悲壯的絕決,卻在世事的變遷和歲月的流轉中,曰曰地回蕩,年年地回蕩……尾聲西元二零零二年,春天,重慶。最繁華的市中區(qū),解放碑下,不少本地或外地的,年老的或年少的,美的丑的,男的女的,紛紛三五成群地站在碑下合影留念。四條寬闊的大路以紀念碑為中心向四個方向延伸,那條東南一西北走向的大街,名叫鄒容路。一個皓發(fā)如霜的老人,推著一輛輪椅,和一個二十出頭,身背大包的年輕女孩,站在鄒容路與臨江路的交界處,抬頭仰望一幢正在修建的六十層大樓。“這是即將建成的重慶世貿大廈。一九九七年城市改建工程尚未啟動以前,這里是……”“我知道,是一個叫沙利文的西餐廳?!崩先舜驍嗯⒌恼f話,“沙利文最初開在望龍門附近,挨著聚興誠銀行;一九三九年的五三五四大轟炸后不久,就搬到了這里?!?/br>“我沒記錯吧,文灝?”坐在輪椅上的另一個老人,輕輕點了一下頭。那個年輕的女孩,招商國際旅行社的導游,芳名趙晶晶的二十四歲姑娘,寂寞地聳聳肩,“宋老先生,我想,您根本就不需要導游?!彼呀浉闪巳陮в?,還從未遇見過像今次這樣特別的游客。兩個從美國回來的老先生,都已經有八十多歲了吧,至少看護照是這樣??勺隳秋L度,那氣質……且不說坐在輪椅E的陸老了,另一位宋老,如果單看背影,瀟灑的英姿真比好多二三十歲的青年還帥。兩老選擇的是由一個地陪相伴的半自助游,可是他們游覽的地點卻實在奇怪。就像昨天,他們去了長江南岸的南山,一般故地重游的旅客,不外乎就是在“三棵樹”觀賞著名的夜景,在“大金鷹”跳望幽美的山林,或是在山腳下的“農家樂”品嘗美味的泉水雞;可是他們,卻像識途的老馬一樣,指揮著轎車七拐八繞到了一處偏僻的空地,那 是方圓數(shù)十米,就只有一塊冷冷清清的青石碑,上面刻有“重慶市抗戰(zhàn)文化遺產空軍墳”的字樣,而且還曾在文革中被破壞過。只說這里,埋葬著來自全國各地和海外的二百多名空軍英烈。難道他們是原飛虎隊隊員?可是為什么沒有官員陪同?而且他們又怎么會對這個城市的各個地方那么熟悉?“丫頭,快帶我們去上清寺?!彼卫系拿畲驍喽∷乃伎肌?/br>如今的上清寺中心,是一個巨大的轉盤,一座半圓形的大型人行天橋橫跨在轉盤上,連接著通向棗子嵐埡和嘉陵江大橋的道路。天橋的北頭,有個名叫“鑫樂”的電影院。趙晶晶看到這兩位老人,在電影院門前待了很久。“文灝,還記得嗎,這里從前是特園的大門。一進去就有兩條路分流,一條到主宅,另一條則通向康莊和平廬,你曾經工作的地方?!薄爱斎挥浀谩那巴跽菍氉謭D案的青瓷地面,花園里的葡萄架直長到了天井里去,我和九姑娘……”他突然停住,輕輕嘆息。特園的大多數(shù)建筑在文革初期被紅衛(wèi)兵一把大火焚毀,而鮮家后人,也是天涯飄零,天各一方。昔曰勝極一時的場面,只能在遙遠的回憶里去尋找了。他們依依不舍地離開。“不去我們原來的家看看嗎?“文灝在輪椅上仰起頭,成九十度直角,問推他的宋劭延。“不用了。聽說早己被鏟平.改建成重慶市婦聯(lián)的辦公樓?!比タ戳耍仓粫龈嗟你皭澑懈?,不如不看。宋劭延伸出手指,在文灝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時光仿佛倒流回去,回到了六十多年前的那個陽光燦爛的正午,他們在沙利文西餐廳相遇的時刻。其實,不應該為那些古舊建筑的湮滅而傷感。正因為失去,才成就了永恒的追憶,而瑣碎的回憶,也是失去后能夠擁有的唯一。“不如去鵝嶺看看吧,那里保存得最完好?!彼污垦咏ㄗh道。文灝笑著搖搖頭。禮園在解放后,被李家“自愿”捐獻給==,五八年開辟為公園,向市民開放,這就是它保存完好的原因。李云彤在抗戰(zhàn)勝利后去了香港,結婚,生子……但他的大哥卻留在大陸,并入了黨,但是“四清”運動以后……不提也罷。文灝的表妹呂祟是家族中唯一留在內地的人。她在四四年嫁給汪代璽生,五十年代中期,汪在上海突發(fā)腦溢血身亡,此后她終身未改嫁。無論如何,活過,愛過,也算是求仁得仁。他們一路憑吊過的每一處,似乎都落得一個黯然的結局。相對而言,他們顯得異常的幸運。六十年前,跌人怒江的那一刻,他們都已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然而本應是萬無生還之理的事件,卻因飛虎隊的及時支援而出現(xiàn)了奇跡。那時,曰本人的詭計失敗.便準備了數(shù)以百計的橡皮艇,準備搭成浮橋,采取螞蟻戰(zhàn)術強攻。就在這危急的時刻,空中出現(xiàn)了十多架P—40戰(zhàn)斗機,對著江面一陣狂猛掃射,才擊退了幾乎渡江成功的曰本鬼子。而被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