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二人對視一眼，心明如鏡。

    賢妃立馬派人備些補(bǔ)品和賞賜，送去文家。永蓮公主則整理儀容，滿面哀傷地往前殿去。

    金殿中的祈帝聽到太監(jiān)的通傳，命永蓮進(jìn)來。

    永蓮未語先流淚，泣不成聲，“父皇…文公子怎么會遇刺？究竟是什么人干的…父皇，您要為兒臣做主??！”

    祈帝俯視著她，臉上神色難辯，“你快起來吧，朕已知曉，定會查個(gè)水落石出。眼看著你們就要完婚，竟有人膽敢行刺，實(shí)在是狂妄自大，不把皇家放在眼里?！?/br>
    “父皇…您一定要查清楚，兒臣聽得都心驚。簡直就跟那戲里面唱得一樣，太過巧合，兒臣心里不安，總覺得是有人故意為之。父皇您還記不記得，趙家的那位趙鳳娘，就是原先的鳳來縣主。她先是和段府公子成親，不知為何變成兄妹，聽說未曾做過真夫妻，平家表哥半點(diǎn)不嫌棄她，重新接她進(jìn)侯府，誰知前幾日竟然墜馬。兒臣心里七上八下的，總覺得不太對勁。”

    “不知死活。”祈帝冷哼。

    永蓮又道，“父皇，兒臣覺得京中突然興起的戲文太過蹊蹺。就跟照著段鳳娘的事情寫的一樣，偏偏還紅遍京中。連母后都知道這出戲，請人進(jìn)宮表演。兒臣昨夜里想一縮，覺得十分不妥，可也說不上為什么？”

    “這事你不用管，只管安心待嫁即可?！?/br>
    “是，父皇，兒臣擔(dān)心文公子，母妃剛剛已派人送補(bǔ)品過去，不知他傷得如何？”

    “不重，婚期照舊?！?/br>
    永蓮臉上淚珠猶在，露出一絲笑意，喃喃道，“那就好。”

    祈帝的眼睛鎖住她臉上的表情，心中的狐疑減少一分。安慰她幾句，也命人將賞賜送到文家。

    賢妃和祈帝的賞賜一前一后的地送到文家，

    文家人自是感激不盡，領(lǐng)頭的太監(jiān)還進(jìn)屋見過文齊賢，文齊賢躺在床上，看樣子是傷在前胸。文沐松送走宮中來使后，轉(zhuǎn)身進(jìn)屋。

    文齊賢臉都是白的，疼得直皺眉，他上前按住侄子的身體，“好好躺著，傷勢看得嚴(yán)重，實(shí)則只傷在淺表，將養(yǎng)一段時(shí)日就可復(fù)元?！?/br>
    “四叔，你說我們這樣做能有用嗎？”

    “姑且一試吧?！?/br>
    文沐松臉色嚴(yán)肅，京中自傳起那出戲后，他就起了心思。無論那寫戲之人是無心還是有心，他都想借勢。

    沒有指望陛下能改變心意，天子旨意不能改。不過是想借此給永蓮公主一個(gè)下馬威。永蓮公主若不想別人將她和戲中之中相提并論，勢必就要善待文家人，而不會輕易擺公主的架子。

    他們文家比不上京中的世家，本就偏居滄北，百年來未曾出仕。就怕永蓮公主嫁過來后，驕縱蠻橫，鬧得家中不得安寧。

    文齊賢覺得傷口疼，咬著牙說道，“我聽四叔的。”

    要想夫綱振，吃些苦頭算什么。

    文沐松讓他好生養(yǎng)傷，起身離去。

    院子里，孫氏帶著丫頭們在煎藥，賢妃送來的東西都被文思晴拿走，連藥材都沒放過。

    她不過是妾室，哪里敢管小姐的事情，那些東西怎么也不可能落到她的手中?？吹轿你逅烧驹谖葑娱T口，她撥弄一下落在額前的發(fā)絲，朝他溫柔一笑。

    文沐松也看到她，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孫氏長得只能算是清秀，加上年紀(jì)不小，再如何溫柔也看得太多，在他的心里激不起半點(diǎn)漣漪。

    他抬腳，朝大門口走去。孫氏望著他的背影，滿是愛慕的眼中漸漸露出失望之色。她收回視線，繼續(xù)著方才的事情。

    也許再過段時(shí)間老爺就會變好吧，她放在心里想著。任誰不能再參加科舉，都會深受打擊，何況是老爺這般自傲的人。這樣也好，老爺無心婚娶之事，她還是老爺身邊的唯一女子。

    文沐松穿過幾條巷子，轉(zhuǎn)到正街，沿著街道慢慢前行。突然他看到胥家的馬車，正停在前面，鬼使神差般，他停下腳步，朝馬車停放的鋪?zhàn)永锿艘谎邸?/br>
    鋪?zhàn)永铮裟锱阃惴蛉撕蜕介L夫人在挑選東西。胥良岳三日后大婚，胥夫人帶著她們出來再挑些合用的東西。

    雉娘不經(jīng)意地側(cè)頭，就看到站在鋪?zhàn)油饷娴奈你逅伞?/br>
    文沐松覺得眼前一亮，她比以前似乎長開了，更加貌美動人。不復(fù)在渡古時(shí)的柔弱無依，散發(fā)出歲月嫻靜的動人之美。

    雉娘只是看他一眼，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便轉(zhuǎn)過頭和胥夫人商量要買的東西。

    文沐松不舍地往前走幾步，立在前面一個(gè)鋪?zhàn)忧?，沉默良久?/br>
    要是當(dāng)初趙大人同意將女兒許配給他，那般嬌顏玉肌的美人就是自己的妻子。而他因?yàn)槿⒘嘶屎蟮耐馍?，也不可能會被陛下剝奪科舉的資格。

    趙家趨炎附勢，看不上他?？傆幸惶欤麜屭w大人后悔當(dāng)初的決定。

    他握著拳，重新往前面走。

    胥夫人和山長夫人似乎在為買哪個(gè)東西意見相左，招雉娘過去相商。雉娘看著她們手中各自拿著的料子，相同的布料，就是顏色不一樣。

    她笑道，“既然喜歡，不如兩色都買吧。”

    胥夫人猛然笑起來，“看我，真是著相了，白白地讓弟妹笑話。雉娘說得對，全買吧?！?/br>
    山長夫人自是同意。

    東西買好后，幾人決定回府。

    胥夫人和山長夫人乘一輛，雉娘獨(dú)乘一輛。雉娘的馬車要小些，為了避免人磕著碰著，里面鋪著厚厚的墊子，四壁也包著一層軟墊。

    馬車緩緩地駛朝街道出口駛?cè)?，快到街頭時(shí)，只見路被人圍得水泄不通。有路人的嘲笑聲，似乎還有女人嚶嚶的哭聲。

    人群中有人調(diào)笑地高喊，“這位爺，你不如就把這美人兒帶回去吧。俗話說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她雖是個(gè)唱小曲的，卻對你真心一片，莫要辜負(fù)美人恩哪！”

    隨后，四周的人響起哄笑。

    “我已經(jīng)說過，這女子我不認(rèn)識，恐怕是認(rèn)錯(cuò)人。”

    雉娘聽出文師爺?shù)穆曇?，她想了想，命青杏下車?/br>
    青杏領(lǐng)會，下車后悄悄地?cái)D進(jìn)人群之中。

    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文沐松黑著臉，望著跪在地上的女子。女子名喚小玉紅，是春風(fēng)閣里面賣唱的小娘子。

    她長得清秀，眼神十分嫵媚，哭起來頗為動人。圍觀的人中，曾有幾個(gè)對她起過歪念卻被嚴(yán)辭拒絕的，他們忿忿不平地看著文沐松，不知這窮酸怎么就得了小玉紅的心。

    小玉紅為了他，不惜自甘為妾，只愿伴在他的身邊。

    文沐松確實(shí)去過春風(fēng)閣，也曾點(diǎn)過小玉紅的曲。不過他那是因?yàn)檠谌硕?，策劃買兇假刺侄子，怎么料到這小玉紅會尋到自己，粘著不放。

    “姑娘我真不認(rèn)識你?！?/br>
    “得了吧，你別再裝。她是春風(fēng)閣的小玉紅，你哪能不認(rèn)識。”人群中有人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