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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秦惜松漸漸有了些醉意。醉熏風(fēng)乃是由上等小米合著百花釀制而成,這種酒雖是清香甘甜,但后勁卻比較大。這副身體喝了那么多花酒還是有些好處的,至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酒這種東西,秦愛嵐倒還沒覺得有什么。見秦惜松有些醉了,秦愛嵐便擇機(jī)道:“父親,而今我已入了御史臺,但我那幾位兄弟卻一事無成。他們昔日尊我為大哥,現(xiàn)在也不改初心欲跟我創(chuàng)一番功名,我看他們也是有心改正,想為他們在朝中尋些閑雜事歷練歷練?!?/br>秦惜松聽罷冷哼一聲:“他們?nèi)粽嬗行淖冯S你倒好,就怕他們當(dāng)面一套背面一套。而且你看他們那副不成氣候的樣子,跟了你也只會給你拖后腿。嵐兒,你就是太天真,容易被有心人利用?!?/br>秦愛嵐倒是知道秦惜松很不喜歡他那幾個狐朋狗友,沒想他的反應(yīng)竟如此大。秦愛嵐略一沉思,又一副純真的口吻道:“父親此話何意?我與他們都是多年好友,他們的爹在朝中也是有一定分量的,能從我一個剛步入官場的人身上得到什么?”“旁人不知,老夫又怎會不知。要不是他們幾個紈绔帶你去青樓,你以前又怎會做些荒唐事?這幾人都是草包,你跟他們在一起,學(xué)不到什么好東西。”秦惜松板著臉,有些激動。遠(yuǎn)離秦惜松是怕他又被這幾人帶壞!“你雖剛?cè)氤癁楣伲闶浅裆磉叺娜?,還有爹在后面替你撐著,他們跟著你好處自是有的。他們?nèi)粽嬗写诵?,為何不去找他們的老子?說到底,還不是想從你身上討到好處!”“別以為老夫跟他們是真心好!馮建根和楊開德當(dāng)年比老夫稍微官高一點,何曾把老夫放在眼里?后來老夫稍占優(yōu)勢,他們才依附于老夫!別看他們表面上對老夫言聽計從,他們不過是屈服于老夫手中的權(quán)勢罷了!”沒想到秦惜松早就將這些看通透了。他的疑心如此重,倒不是件壞事……氣過之后,秦惜松又悵然嘆了口氣:“所以啊,追根究底,外人對你的奉承之語終是當(dāng)不得真,唯有血緣親情才是可以信任和依靠的?!?/br>秦愛嵐微微一頓,心中說不清是什么滋味。要是秦惜松知道,他現(xiàn)在深信不疑的兒子,其實早就換了靈魂、背叛了他,他不知當(dāng)作何想?不過,說及血緣親情,秦愛嵐忽然想起他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大哥秦以文。但這個秦以文被安排在竹苑,離他們住的這邊有些遠(yuǎn),他也只見過幾次。如果說秦惜松珍視親情,秦愛嵐是不怎么贊成的,因為秦惜松對大兒子的態(tài)度冷淡得如同陌生人!秦愛嵐垂眸想了一下,見秦惜松今日酒后話特別多,便抬眼問道:“父親為何不替大哥在朝中謀個職位?”果然,秦惜松一聽這話就皺起眉頭,“嵐兒,這又是你另一個缺點——心慈手軟,不懂算計!當(dāng)初那女人不僅害死了你母親,還差點害死了你;為父一怒之下抄了他們宋家,宋嫣然也羞憤自盡。你大哥對這些事知曉得一清二楚,他自是恨老夫和你的。老夫也曾念及父子之情,將他安置在兵部,沒想他竟暗地里勾結(jié)外人欲陷害老夫!”說到此處,秦惜松眼底閃過一片寒芒:“爹得知之時真恨不得將他那不孝子親手了結(jié),但他到底還是我們秦家的人,最后老夫放了他一回。爹養(yǎng)他在府中,便是為了他好,也是為了你好。他無權(quán)興風(fēng)浪,得保一命,你今后也不用提防他對你不利。”這其中的關(guān)系竟是如此復(fù)雜,秦愛嵐只覺有些頭大,視他為敵的人太多了!秦愛嵐應(yīng)道:“以前是我糊涂,不懂父親的苦心,今天才總算知曉了。不過,父親想讓我在朝中站穩(wěn)腳,若沒幾個追隨者,只怕也難成事。我那幾個狐朋狗友雖不能盡信,但他們好歹跟了我多年,我對他們也比較了解,知道他們各自的軟肋,用起來更上手一些?!?/br>秦惜松聽他這么說,倒也覺得有些理,便問:“那嵐兒準(zhǔn)備將他們安插在何處?”秦愛嵐答道:“青州災(zāi)款一案,雖是了結(jié)了,但我聽皇上的口氣,似乎對這個案子的結(jié)案情況十分不滿。他有意換掉戶部的度支,但戶部的夏侯大人正是父親的門生,皇上似乎又有些顧忌。”見秦惜松的臉色無什么太大變化,秦愛嵐繼續(xù)說:“我想如果他非要換的話,到時候不妨讓馮安達(dá)去頂這個位置。”秦惜松雖有些暈乎,但還沒有喪失判斷力,當(dāng)下便擺手:“馮建根本就是大理寺卿,若是他兒子再入戶部,豈不是助他長了氣焰?再說,他那草包兒子,既沒有功名,他們家也沒有爵位可承,怎么能入戶部?”秦愛嵐淡淡一笑:“父親這個擔(dān)憂就不必了。度支這個位置,哪里可能不臟手,馮家父子什么德行,父親心中清楚。到時候父親若是看他們不順眼,豈不正好人贓俱獲,將馮家除掉?”秦惜松聞言輕輕捋了捋山羊胡,眼里有幾分贊許,也有幾分陰鷙。秦愛嵐接著說:“至于馮安達(dá)是否有資格入戶部,還不是父親說了算?!?/br>“嗯,但此事也不可便宜馮家,馮建根掌大理寺,吃的銀子可不少。他就馮安達(dá)那么一個兒子,你就算要幫那馮安達(dá),也得讓他們貢獻(xiàn)點東西出來才行!”秦惜松提醒道。“謹(jǐn)遵父親教誨!”秦愛嵐忙高興地應(yīng)下。熏風(fēng)酒的后勁十足,和秦愛嵐聊了會兒,秦惜松更覺頭腦混沌,便支手扶了扶額頭:“此事你自己斟酌吧。爹老了,頭腦不行,身體也不行了。”他似有些疲憊,語氣透著一股滄桑,秦愛嵐聽了竟很不是滋味。“父親才過半百,正值壯年,怎能說老?你醉了,我送你回房吧!”第36章三十六章秦惜松也沒有推卻,便讓秦愛嵐扶著他回房休息。他走路有些趔趄,面上雖也冷冷淡淡的,但他心頭確實舒坦的:這么多年了,他的兒子終于長大懂事,也能體貼他這個父親了。秦愛嵐將他小心地放在床上,親自伺候他脫了外衣和鞋子,還悉心地打了熱水給他洗了個臉。秦惜松欣慰地享受著他那乖乖兒子的體貼照顧,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沒一會兒就鼾聲大起。秦惜松平日里愛板著臉,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睡下后倒少了那分冷漠和銳氣,與尋常老頭無異。不過,雖是上了年紀(jì),光看容貌身材,還是看得出秦惜松一表人才,年輕時定然更要俊美幾分。聽說當(dāng)年還是宋嫣然倒追的秦惜松,想來也不無可能。秦愛嵐掀起天蠶云錦被,替他蓋上,而后才轉(zhuǎn)身離去。出來時,天色已暮。深藍(lán)的遠(yuǎn)天零落著幾顆寒星,閃爍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