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你們可服氣？”聽楚玉如此自信地回答，秦愛嵐不禁笑起來，楚玉學(xué)識廣博，行酒令肯定難不倒他。

眾人對楚玉的身份本就有所懷疑，現(xiàn)在又見秦愛嵐也處處維護(hù)著楚玉，更是坐實了眼前這位不茍言笑的楚公子便是當(dāng)今天子的傳聞。眾人哪里還敢不服，紅蕊便第一個笑著說：“既然秦公子都這么說了，我們姐妹還能說什么，奴家見識淺薄，只希望楚公子不要太過為難我們就好?！?/br>
楚玉平靜回道：“在下知道各位姑娘識人無數(shù)，學(xué)識定然也不差，各位就不必謙虛了?！?/br>
大家都高高興興，唯有在一旁安靜得好似不存在的馮安達(dá)心中叫苦連迭，他起床到現(xiàn)在還未來得及吃飯，正餓得饑腸轆轆，現(xiàn)在又要行酒令，這不是要他的命么？他胸?zé)o點墨，哪里會行什么酒令。

第一回猜謎放倒了幾個，第二輪對詩又喝暈了幾個，等到第三輪時，屋內(nèi)已經(jīng)沒剩幾人了。馮安達(dá)在第一輪就連著喝了好幾次，他又是空腹喝酒，沒一會兒就醉了過去，秦愛嵐只好讓如月將他扶去休息。

楚玉次次都能對上，倒是一杯都沒喝，三輪之后，就只剩楚玉一個清醒著，還有幾個女子雖沒醉過去，卻也紅光滿面了。

“看來各位姑娘的酒量還是不夠好??！”秦愛嵐笑著說了一句。

迷迷糊糊的紅蕊聽了這話不服氣：“秦公子，你看我們眾姐妹都喝了多少，這春風(fēng)樓的酒都快被我們喝去了一半，你和楚公子倒是好，連一滴酒都沒沾?！?/br>
“紅蕊姑娘看來很不服氣，是你們技不如楚公子，所以才沒有罰到楚公子的酒。”秦愛嵐說。

“楚公子實在太厲害了，奴家自認(rèn)見過的才子也不少了，還是第一次見到像楚公子這樣聰明的，輸給楚公子，奴家心服口服?！奔t蕊醉眼迷蒙地說。

和她們玩了半天之后，楚玉對這些女子也稍微有些改觀，她們好幾個的才學(xué)都不遜于男子，淪落到這青樓賣笑也著實有些可惜。而即將入朝為官的馮安達(dá)，卻連這些青樓女子的一半都不如，楚玉不禁覺得十分諷刺。

“你們也很有才情?！背裼芍缘刭澚艘痪?。

“讓楚公子和秦公子見笑了！在楚公子面前，才情兩字我們可不敢當(dāng)?！奔t蕊笑著說。

“我們空有才藝也沒什么用，像楚公子您這樣的恩客太少了，大部分客人來都沒您這樣的閑情和我們吟詩作對。而況像我們這樣的青樓女子，還是要學(xué)會如何在床上伺候好客人，才能賺到更多的銀子?！鼻嗵}道。

楚玉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他一向看不起這些在花柳巷靠rou體取悅男人的女子，但這一刻，他似乎又發(fā)現(xiàn)這些女子其實也有她們的可憐之處。

秦愛嵐在一旁品著茶，意態(tài)慵懶地看著楚玉和她們交流。楚玉顯然已經(jīng)不像剛進(jìn)門時那么排斥這些女子，他看這幾名女子的神色帶著些同情。

秦愛嵐也沒打算插嘴，他更希望楚玉能夠從各方面去了解社會的各個基層，而不是帶著他固有的偏見去看待這些并不陽光的行業(yè)。

只見楚玉沉吟了片刻，問道：“不知你們?yōu)楹我獊磉@里？”

“楚公子問我們?yōu)楹我獪S為娼妓嗎？”青蘿苦澀地笑了笑，“有誰會愿意來這種地方呢？奴家原本出身在一沒落的書香世家，后來大哥在外無意間得罪了官家弟子，所以我們家就因此受到了牽連。大哥他們至今還淪落在外生死不明，我和小妹被賣入妓院。小妹自小身子差，沒幾個月就被折磨死了……”

說及傷心往事，青蘿抑制不住傷心地哭了起來。楚玉沒想她竟有如此凄慘的身世，當(dāng)下也不知該怎么安慰，只好默不作聲。

“meimei別哭了！”紅蕊見青蘿哭得傷心，自己也一邊勸她，一邊抹淚。

青蘿哭完之后，紅蕊又道：“楚公子，奴家看得出你是個正直心善的好人，你或許看不起我們這些卑微骯臟的女子，但我們這里大部分人都有不得已的緣由。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誰愿來這種地方掙這樣的錢？”

“紅蕊、如煙、如月等幾位jiejie也是家庭遭遇變故，才被人賣到這里；而像春花秋月幾位，則是因家里太窮，被家人賣掉的。一人才賣五兩銀子，可見我們的卑賤?！鼻嗵}一邊抹淚，一邊說著。

第81章八十一章

“你們并不卑賤！”楚玉說道，他突然有些為自己過往的激憤和輕視感到慚愧，“是世道衰退，道德淪喪，才會讓人命顯得微不足惜?！?/br>
“楚公子……”綠蘿有些訝異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你們醉了，先去榻上休息罷！我和秦公子再喝兩杯?！背窕謴?fù)了平淡的語氣道。

“多謝楚公子體諒！”幾名女子謝了楚玉便去休息了。

秦愛嵐看房中還有些守著伺候的丫鬟，就對她們道：“先把這里收拾了，再送點酒和新鮮水果過來；你們的姑娘喝醉了，一會兒你們?nèi)フ疹櫵齻兙托校液统酉肭屐o清靜?！?/br>
那些丫鬟聽了命，便將桌上狼藉的酒杯酒壺和瓜果等收拾了，地面和桌面也擦干凈，隨后便又送了酒和新鮮水果點心過來。

等眾人退下，秦愛嵐給楚玉倒了一小杯酒：“要不要嘗一嘗？”

楚玉心中苦悶，便端起一口飲盡，那甘甜中帶著點微辣的春風(fēng)酒入了口中，竟都變了味，是那般苦澀。

秦愛嵐見他皺眉，不由得笑道：“這春風(fēng)酒是這春風(fēng)樓的招牌好酒，口感醇厚香濃，后勁十足，可不是這么牛飲的。喝得太急了，一會兒后勁起來，就有得你受了?！?/br>
“那就讓我醉一場吧！醉了，就沒那么多煩心事了?！背裼行╊j然地說。

“傻瓜！醉了難受的是你，醒來該煩惱的還是一樣煩惱，何必呢？逃避也不是辦法。你若真難受，便將心中委屈和苦水說給我聽，我替你分擔(dān)一半，你就不會那么愁苦了?！鼻貝蹗箿厝釀竦馈?/br>
楚玉抬眼看向秦愛嵐，見了那雙柔情似水的深邃眸子，楚玉心中的苦悶竟真的減少了一些。

“其實也沒什么，只是今日見了馮安達(dá)，又聽到了這些女子身后的故事，心中有些犯堵?；蛟S是我自己不夠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br>
“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凡事不能太急，你若一下接受了馮安達(dá)，反倒引人好奇。至于這些女子，等你今后能夠做主了，再解救她們吧。”說著，秦愛嵐便又倒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楚玉，自己留了一杯。

楚玉悵然嘆了口氣：“也只有這樣了?！?/br>
秦愛嵐抿了一口酒，又說：“你今天看到的只是這個世道的一個小小的縮影，還有許許多多像她們、甚至過得還不如她們的人。”

楚玉看著眼前的人，他依然慵懶地坐著，姿態(tài)放浪，但不知為何，楚玉卻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