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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以初皺了皺眉,烏黑的眼睛直盯著喬楚,喬楚卻不為所動。最后他似是下定決心,雙臂撐著身體輕輕一躍,跳進了機艙,坐在喬楚身邊的座位上,對飛行員說:“起飛吧?!?/br> 飛行員似乎等這句話等了很久,按了啟動鍵,直升機的螺旋槳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飛機開始向上攀升。 寧勛看著直升機大門緩緩關合,忽然一陣沒來由地心悸,不祥的預感如洪水將他吞沒,他也顧不上正在通話,丟了手機,發(fā)瘋一樣往前追了幾步一下躍起,竟然想要將手插`入尚留有一絲縫隙的機艙門。 “寧勛!你干什么!瘋了么!”沈岳之嚇了一跳,在寧勛跳起的一瞬也跟著縱身躍起,及時將他撲下來按在地上。 “不行,通知直升機回來,這種天氣根本不能飛行!會死人的!” “寧勛,你冷靜點!” “你他媽的給我滾開!會死人你懂么!會死人!”寧勛眼睛發(fā)紅,看上去好像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沈岳之終于受不了,狠狠一拳揍在寧勛臉上,指著他的鼻子罵:“都過去了!那個男孩的事已經過去了!寧勛,你他媽心里要是過不去這道坎,還當什么極限紀錄片導演,趁早回娘胎里愛干嘛干嘛去!” 寧勛安靜了,躺在地上大喘著氣,兩眼望著灰蒙蒙的天,眼神卻格外空洞,嘴里無意義地重復:“讓直升機回來?!?/br> “回來個屁,那邊的人等不到救生裝備也會出事,還要在火山口扎營那么多天,你想他們一來就進醫(yī)院?” 寧勛痛苦地捂住臉,剛才喬楚和梁以初登上直升機的那一幕,忽然讓他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姓田的后輩,雪山之巔,因為他的疏忽,一個年輕的生命永遠葬送在那里。 為什么又走上這條路? 心里巨大的恐慌感讓寧勛幾乎無法呼吸。 極限紀錄片,以前是他的夢想?,F(xiàn)在,卻變成了他的夢魘。 ☆、第二十一章 駕駛直升機的飛行員是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大叔,他會一點中文,原本很健談,即使直升機在大風中像一只海浪里的小船飄來蕩去,他也絲毫沒有緊張,甚至還能談笑風生和人講笑話,但是剛剛他確實被寧勛追著飛機跑的那么一下驚嚇到了,半天沒緩過來。 直升機內除了引擎和螺旋槳的聲音,什么都聽不見,飛行員大叔終于恢復過來,決定繼續(xù)發(fā)揮他活潑健談的光榮傳統(tǒng),大聲吼道:“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官方飛機不肯外租了么?” 后面的兩個人一點要捧場的意思都沒有,全都面無表情地沉默著。 飛行員大叔不但沒有受打擊,還繼續(xù)興致盎然地用蹩腳的中文自說自話;“因為上個星期,我們這里有一架固定翼飛機和兩架直升機出事了,也是在前往馬魯姆火山的路上出事的,機毀人亡,駕駛員的尸首都沒有找到?!?/br> 其實這段小故事飛行員大叔不知道津津有味地講了多少遍,幾乎能把每一個登上他直升機的乘客嚇得臉色慘白,像小兔子一樣瑟瑟發(fā)抖。看著他們這些小可憐害怕的樣子,飛行員大叔往往能得到一種奇異的滿足感??墒亲尨笫逵魫灥氖?,這次的兩個聽眾似乎和別人不太一樣,聽了這些話,竟然連眼睛都沒有多眨一下。 難道這兩個人不是說中文的? 于是他又用英語放慢語速將這件事講了一遍。 兩個聽眾還是沒能給出預料中的反應。 飛行員大叔這回郁悶了,訕訕地不再講話,心里滿是怨念。 就這樣飛行了一段時間,風忽然變大了,漸漸有雨滴零落地降下。 越是靠近火山,周圍的濃霧越多,這是火山帶特有的氣候。 直升機突然一陣劇烈震動,飛行員大叔一直輕松的臉色終于凝重起來。 天色越來越陰沉,此時窗外已經完全看不清東西,猶如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瓢潑大雨轟然砸下來,噼噼啪啪打在機身的金屬外壁。 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 梁以初敏銳地發(fā)現(xiàn),飛行員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手默默離開cao作臺,摸向腰間。 “你想干什么?” 飛行員忽然覺得自己的脖子被一條有力的胳膊緊緊箍住,幾乎將他勒斷了氣。與此同時,一聲巨響,螺旋槳旋轉的速度陡然下降,機艙頂部發(fā)出嘎達嘎達的聲音,緊接著機艙內逐漸變得安靜。 這安靜來得令人毛骨悚然。 在高空中飛行的直升機忽然這樣安靜,可并不是什么好兆頭。 直升機的引擎熄火了。 飛行員大叔是很有經驗的老牌直升機駕駛員了,他一聽引擎的聲音不對,就知道兇多吉少,產生了棄機的想法。不是他殘忍,不顧其他兩人死活,實在是如果這時候不跳傘的話,他們三個要一起死,誰都活不了。 誰知道那個目光冷冰冰的黑頭發(fā)小子反應會這么敏銳,竟然在他解開安全帶的一瞬間制住了他! “求求你了,我家里還有三個孩子要養(yǎng)活,不能這么死了?!憋w行員顫抖著聲音求饒。 直升機沒有了動力,已經開始在高空下墜。 “放手!放手!我不能和你們一起死,這飛機上只有一個傘包,你們總歸不會用,還不如讓我一個人逃!” 飛行員拼命掙扎,手胡亂地向后面抓去,眼睛死死盯著儀表盤上所代表的飛機海拔高度,那數字每縮小一點,就意味著跳傘逃亡的機會少了一點。但是,身后這個勒住他脖子的中國男人力氣格外大,不管他如何掙扎都只是徒勞。濃郁的絕望感爬上飛行員心頭,讓他體內的血液也一點點冷下去。 “現(xiàn)在飛機的海拔高度已經不能再進行跳傘。” 冰涼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這是飛行員第一次聽到男人講英文,很流利,發(fā)音甚至是傳統(tǒng)的歐洲貴族腔,這樣的口音在亞裔中非常罕見。 “我只問你一句話,你還想不想活?” 直升飛機和寧勛之間一直有無線電聯(lián)系,可是暴雨開始后不久,無線電那一頭的信號卻忽然消失不見了。 “你們看那邊,是不是有東西從天上落下來了?”寧勛手里拿著沒了反應的無線對講機,一個人站在暴雨中,冰冷的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fā)和衣服,從他臉上滑落下來。 “現(xiàn)在雨這么大,霧氣這么濃,怎么可能看清東西?”沈岳之等人追出來,想要把寧勛往避雨處拖?!翱赡苤皇菬o線信號不好?!?/br> 寧勛腳下卻癱軟,一下跪在了地上,心底深深的恐懼幾乎將他的靈魂吞沒。 一個聲音瘋狂地在他腦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