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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過一生。 蘇夜沒想到他如此痛快,愣了一愣道:“好吧,我向你推薦陸小鳳。迄今為止,只聽說他被朋友坑的不輕,還沒聽說他坑過朋友?!?/br> 葉孤城大笑,道:“你對他的評價竟也這么高?我早想見識心有靈犀的指法,彩鳳□□的輕功,怎奈迄今尚無機(jī)會。” “總有機(jī)會的,”蘇夜道,“只要他沒死在你的天外飛仙下?!?/br> 有些江湖人支持葉孤城,另外一些支持西門吹雪。但他們的支持不能再廉價,如同觀看角斗的殘忍觀眾,渴望兩大劍客撕咬一場,分出劍術(shù)高下,證明自己支持對了人。 蘇夜對這兩人本無傾向,更無所謂支持哪個,只因認(rèn)識葉孤城在先,心里稍稍傾向他一點(diǎn)兒。此時,她談興被挑了起來,正色道:“我沒見過西門莊主,卻知道他對劍的看法。” 葉孤城道:“在此之前,我想先聽聽你對劍的看法?!?/br> 蘇夜又是一愣,皺眉道:“我?我的答案可能令你很失望。在我眼中,劍、刀、槍、棍和其他兵器全無區(qū)別。當(dāng)然,不同兵器有著不同用法。但斤斤計(jì)較于這點(diǎn)差別,只能證明那人仍被現(xiàn)成招式束縛,換把武器就束手束腳。我用刀,是因?yàn)槲覐男【陀玫?,已?jīng)習(xí)慣了。重要的是武器背后的法理,而非武器本身?!?/br> 她輕輕嘆了口氣,又道:“城主一定贊同我吧?你用木劍,用鐵劍,用削鐵如泥的絕世寶劍,甚至用樹上折下的柳枝,難道會有很多不同?” 葉孤城點(diǎn)頭,問道:“西門吹雪又有什么看法?” 他理應(yīng)親口去問西門吹雪,而非要求他人轉(zhuǎn)述??伤麑?shí)在太好奇他的想法,即便隔空問問,也足夠滿足好奇心。何況,蘇夜也不至于捏造假話,故意騙他。 蘇夜道:“西門莊主認(rèn)為,學(xué)劍必須心誠,不但誠于劍,還要誠于人。學(xué)劍者若心懷邪僻,終日圖謀不軌,想著如何暗算敵人取勝,那就不配學(xué)劍?!?/br> 葉孤城與南王世子勾結(jié),打算以天下無雙的劍法暗殺皇帝,無論如何算不上正大光明。他可能覺得不自在,臉上卻沒什么表示,只淡淡道:“我用劍,不用人。我只需誠于劍,不必誠于人?!?/br> 蘇夜再去續(xù)茶時,卻發(fā)現(xiàn)茶壺已經(jīng)空了。她只好把它推到一旁,笑道:“這個么,你可以等見了西門莊主,自己對他說。不過我倒很同意你的想法,因?yàn)閯褪莿?,只是千百武學(xué)中的一種。學(xué)劍要誠心正意,永遠(yuǎn)不做壞事,不動惡念,那為何學(xué)刀就不需要?” 她仗著西門吹雪不在,肆無忌憚地道:“西門莊主也好,東窗莊主也好。他們制定的規(guī)則,只對他們本人有用,旁人沒必要在意。倘若我在決戰(zhàn)時勝過了他,難道就表明我的話是金科玉律,對劍道理解的更為深入?不,那只代表我武功好,不代表任何事情?!?/br> 葉孤城道:“一個人為人如何,總能從他武功中看得出來?!?/br> 此話一出口,蘇夜立即想起了一抹凄艷邪異的刀光。那刀光如天邊最后一線暮照,黃昏細(xì)雨中飄落的殘紅花瓣,簡直可被稱為“魔刀”。 究竟能不能從□□刀上,看出蘇夢枕的為人? 她因分心而略略沉默,頓了頓方道:“也許的確如此,可我寧愿依靠那人的做法來判斷,而非他的武功。況且我又不能說,正人君子用的劍叫作劍,jian邪之徒用的就不叫?!?/br> 她狀若無意地看了他一眼,再度淺淺一笑,“武道淵深如海,劍道也是一樣。任何人都不能給它加上規(guī)矩方圓,西門莊主自然不例外。練武之人到了某個境地,就該有著獨(dú)立想法。以我為例,若我因他人說法而動搖,那心志必定也跟著動搖,離窮途末路就不遠(yuǎn)了?!?/br> 葉孤城并沒說話。他那張如漢白玉雕成的臉上,流露出半是沉思半是沉默的神情。蘇夜知道,他在想西門吹雪,在想“誠于劍、誠于人”是否有道理。 歸根究底,他仍最在意西門吹雪。其他人說什么,對他都如過眼煙云。蘇夜無法理解他的重視,卻尊重他的選擇。 即便世上有一百個絕世刀客,仍無法對她造成什么影響。但葉孤城將西門吹雪劃為宿命對手,也是他的自由。 她陪著發(fā)了一會兒呆,又問:“城主這次出關(guān),想必有了不少領(lǐng)悟。不知何時方便,容我再度領(lǐng)教你的劍招?” 葉孤城大夢初醒似的,淡淡道:“不如等壽宴之后,因?yàn)槲疫€有些事要想。你如今忙成這樣,恐怕也做不到全力出手。” 蘇夜松了口氣,心想他這人也算厚道,不曾說打就打。要知道,葉孤城與西門吹雪約戰(zhàn)于月圓之夜、紫禁之巔,和她約戰(zhàn)于盛暑之下、賬本旁邊,那她臉上可沒什么光彩。 她看了看那些賬本,以及夾雜在賬本中,由南王府下屬送來的情報消息,苦笑道:“城主平時以練劍為主,鮮少理會俗務(wù)。我卻有幾萬兄弟要養(yǎng),若不辛苦工作,就沒錢、沒糧、沒布匹綢緞、沒刀槍弓箭,誰肯跟我?” 葉孤城冷笑道:“幾萬兄弟?你能叫十個手下出來,我就贈你白銀百萬,珊瑚千株?!?/br> 蘇夜一驚,亦冷冷道:“你居然這么有錢?” 葉孤城道:“雖不及南王府,倒也差強(qiáng)人意,至少可保我一生衣食無憂,得以專心練劍。” 蘇夜所言只是說笑,并未當(dāng)真覬覦白云城產(chǎn)業(yè),因?yàn)槟贤醺畮熘兴?,已夠她消化相?dāng)一段時間的了。洞天福地面積畢竟有限,以她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帶走太多東西。就算現(xiàn)在這樣,她也得逐漸轉(zhuǎn)運(yùn)進(jìn)去,活像一只無比勤奮的螞蟻。 葉孤城定于壽宴過后與她交手,正中她下懷,可以專心處理大宴前的麻煩事。但她再次沒想到,首先找上門來的,居然不是公孫大娘,不是金九齡,而是一個不速之客。 這一天晚上,她按照平時習(xí)慣,在南王府中到處轉(zhuǎn)轉(zhuǎn),既為散心,也為查看疏漏之處。夜已經(jīng)深了,她又是一身黑衣,手中沒有提燈,看起來七分像鬼,三分像人。 事情就是這么湊巧。當(dāng)她走到關(guān)押王府仇敵的地牢時,驟然心有所感,迅速隱入旁邊陰影,扭頭朝另外一個方向望去。 王府守衛(wèi)嚴(yán)密,卻也遵照一定規(guī)矩,該換班時換班,該休息時休息。雖說每天都更換口令,隨機(jī)安排巡邏人手,但還是難以攔住真正的高手。 她早已視黑夜如無物,一眼望去,便準(zhǔn)確地捕捉了某個同樣穿著夜行衣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