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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于發(fā)問的只有她一個而已。蘇夢枕再看她一眼,溫和地道:“第一,今天殺的人已經(jīng)夠了。第二,外間包圍愈來愈緊密,此地不宜久留。” 他說完,這才轉(zhuǎn)向豆子婆婆,睥睨著她,寒聲道:“我不殺你,因為你并沒有殺死我的兄弟。誰殺了我的兄弟,誰就得死。至于你們,我從不殺沒有還手之力的人,犯不上和你們計較?!?/br> 刀王背后是方應看,神君背后是蔡京,其他人的后臺則是雷損和狄飛驚。蘇夢枕做事向來如此,很少蓄意為難走狗,既是不愿,也是不屑。 豆子婆婆噙在嘴里的一口氣,這時終于吐了出來,并悄悄看向雷嬌。 雷嬌秀眉緊蹙,仿佛知道事情徹底脫離了她的控制?,F(xiàn)在苦水鋪分舵里,她根本算不上掌握話語權的人。 她絕非無能之輩,圍殺開始之前,她認為成功可能很高,值得一試。但誰能想到,老天竟堅持站在蘇夢枕那邊。他在破屋躲雨,忽然就認識了兩個籍籍無名的青年人,和他們肝膽相投。然后,輪到蘇夜壞了事,好死不死地選今天回來。 這等青年高手萬金難買,大多需要耗費心思,不能只用金銀相誘,偏偏蘇夢枕每次都占到先機,惹得雷嬌只想仰天長嘆。 豆子婆婆看她,并未得到指示或者回音,反而得到了一把刀。刀身呈琉璃青色,速度快逾閃電,凌空一劃,像漫不經(jīng)心的一筆書畫,正正畫在她脖子上。 蘇夜本擬與蘇夢枕合力,殺盡堂中所有的人,將陰謀詭計消弭于無形當中。蘇夢枕卻不這么想,替沃夫子報仇后,便不再大殺特殺。這與其說謹慎,不如說他性格使然。 他性格如此,她的性格則有很多不同。出于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理,蘇夢枕寒聲說完,正沐浴在旁人驚怕的目光下。她已是手起刀落,殺了豆子婆婆,同樣一刀斷頭,干脆利落,頗有她師兄之風范。 雷嬌大怒,怒喝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她先看蘇夢枕,發(fā)現(xiàn)他表情亦十分愕然,不像事先知情,然后才怒視蘇夜,希望她開口解釋。 蘇夜直視著她,神態(tài)從容,嫣然一笑,笑道:“怎么了?” 雷嬌道:“蘇公子……” 自她這里開始,蘇夜掃視一圈,注視每一個人,閑閑微笑道:“蘇公子不想殺婆婆,我想,所以我動了手。我們有同門之誼,可他是他,我是我,他還管得了我?” 最終,她目光掃到蘇夢枕身上,亦帶著幾分令人哭笑不得的炫耀,同時道:“況且我的面子,他也并非次次都買。雷四堂主,你我本為仇敵。我刀法練的差一點,就得做你們的階下之囚。你指望我殺夠了停手,是否天真了些?” 她仍記得,她還小的時候,蘇夢枕要她去寫字、練功作為懲罰。怎奈她壓根不怕他,常常說“催什么催啊,我睡覺之前一定給你”。那時,少年蘇夢枕的表情,與現(xiàn)在的他簡直一模一樣。 在少年時期,蘇夢枕還能搖搖頭,氣的轉(zhuǎn)身就走。如今走無可走,他只能板著臉站在那里,用眼神指責她不講長幼之序。 她心頭原本陰云密布,一見這表情,心情忽地就好了起來。 就在這時,外頭殺聲突然大振。廳堂之外,飛鳥般闖來兩個人,一樣身法超卓,如入無人之境。 白愁飛、王小石兩人帶著些狼狽,匆匆忙忙地進來,因滿地鮮血尸體而猶豫一瞬,接著異口同聲地道:“咱們又被包圍了!你們究竟啥時候報完仇!” 第二百六十一章 他們堵著六分半堂精銳,不準他們沖進分舵,苦戰(zhàn)一番,現(xiàn)在居然毫發(fā)無傷,大有“打架發(fā)型不亂”的風采,可見實力非凡。但是,外面發(fā)生的事能令他們拋下敵人,進來催促蘇夢枕,也可看出情況緊急。 敵人破門而入,打散弩手后,前后兩街伏兵一涌而出,重重圍住這一帶。這些人并不著急施加援手,先在宅子外頭游走,圍攻白、王兩人。 其中不乏堂主等級的高手,步步進逼,意欲將兩人壓進分舵。 兩人見勢不妙,雖說沒到非要逃命不可的地步,仍然心底發(fā)虛,不知宅中情況如何,于是交換一個眼色,互相扶持著沖了進來。結果他們一進門,恰好碰上蘇夜當眾殺死豆子婆婆,蘇夢枕沉著臉站在一旁,一時之間,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廳堂如同圍城,外面的人想進來,里面的人想出去。 兩人四處張望,緩步走到蘇夢枕旁邊,打量著每一具尸體,猜測他們停手不殺的原因。司馬廢、司空殘廢兩個卻帶上幾個嘍啰,悄沒聲地、輕輕慢慢地,向后邁到了大門之外。 大廳總共八扇紅木門,被“大開神鞭”掃碎四扇,倒是便于出入。他們不發(fā)一言,一氣退出門,退至石階下方,就像被嚇破了膽子。 這么做,自然十分怯懦,不符合絕頂高手身份??墒且运麄兊慕嵌葋砜?,其實情有可原。蘇夜不聽師兄吩咐,一抬手殺死豆子婆婆,誰知道會不會繼續(xù)鬧別扭,再抬抬手,殺了他們幾個? 面對生死抉擇,神君終于不神了,依照求生本能行事,遠離這間大廳,也就等同于向敵人示弱,希望敵人放自己一馬。 無獨有偶,六分半堂之人亦動了起來,紛紛向雷嬌靠攏,想要尋求這位堂主的庇護。蕭氏兄弟見主人如此,當然不可能打腫臉充胖子,遂逐步后退,儼然形成一道人墻。 白愁飛話都沒說上幾句,雙方已成對峙之勢,中間隔著好大一塊空地。 蘇夢枕果然不在意他們,以手捂嘴,又咳嗽幾聲,恢復了平時的寒傲神色。他臉上無動于衷,寒聲道:“不是多人圍攻,奈何不了我。但千百人一起行動,談何容易?!?/br> 蘇夜在心里大搖其頭,心想你剛剛被數(shù)百弩手困在破屋里,這么快就忘了嗎。不過,她做事一向干脆,這時知道無法繼續(xù)出手,也同意師兄“不可久留”的看法,便笑道:“這可難說,沒準真有一千人、一萬人?!?/br> 王小石揉一下鼻子,苦笑道:“是弓手,又來了弓手,在大門外等著我們。” 白愁飛道:“他們的人,正源源不斷地趕來?!?/br> 他眼神極為銳利,陸續(xù)看到花無錯的頭、豆子婆婆的頭,還有花衣和尚無頭的身軀,意外地挑一挑眉,旋即補充道:“仇既報完了,就該走了?!?/br> 撤退,或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