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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轉的一瞬間,感應到紀千千,和附近的另外一個心靈。但是,這一躍之后,他的思緒陡然轉移了,從紀千千那里,移向不遠處的一棵參天古樹。 古樹沒什么稀奇,稀奇的是倚樹而立的人。蘇夜,個子很矮但武功高的出奇的蘇夜,正向后倚靠在樹干上,雙臂環(huán)抱胸前,用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看他。 紀千千以外的另一感應,當然就是她。她的存在感十分鮮明強烈,只需干站著,無需任何特殊動作,就能令他覺察到一股壓力。 這股壓力柔和而沉重,在被他發(fā)現(xiàn)時,一下子消失不見。站在那兒的人,從氣勢驚人的高手,變成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她沒穿夜行衣,換了一身灰撲撲的衣服,身處密林的黯淡光線之下,堪稱毫不起眼??墒?,一旦別人注意到她,就很難把目光移開。 她還是過去的蘇夜,燕飛卻不再是過去的燕飛。自他們上次見面以來,最多過去了十幾天時間,卻物是人非,發(fā)生了許多令人暈頭轉向的大事。 托胎息境界的福,燕飛的實力向前跨越了一大步。然而,他仍不能像蘇夜那樣,隨意封閉心靈和氣息,脫離他人的感應。 此時他如同一根木頭,直挺挺插在土里。他本應離開這個土xue,偏偏挪動不開步子。陷入胎息狀態(tài)前的種種往事,又飛快浮上了他心田。 他看著她纖秀的雙眉,挺翹的小鼻子,下意識問道:“是你救了我?” 蘇夜搖搖頭,不太高興地道:“怎么可能,我剛剛才回來?!?/br> 燕飛繼續(xù)插在原地,眼底出現(xiàn)疑惑的光芒,又問:“那你怎會在這里?” 蘇夜做了個微不可覺的聳肩動作,嘆氣道:“我在北方,聽說邊荒淪陷了,所以趕緊回來看看,回來之后呢,又發(fā)現(xiàn)孫恩與慕容垂達成協(xié)議,要各筑一座城池,瓜分邊荒集。城里……集里正在開工動土,加緊筑城。我心想,多半有人沒死,于是四處搜索,搜到這一帶時,感覺林子里有個地方不對勁,進來一看便看到土地拱動,想不到竟是你。” 燕飛苦笑道:“唉!不然還能是誰?” “……喪尸吧?”蘇夜說。 她向前一傾身,離開那棵大樹,嬌嫩可愛的小臉上,呈現(xiàn)出一絲真摯的遺憾之情。她平靜地說:“我離開時,認為最多十五天便可以回來。這個時間,還是算上了找到江凌虛,再找其他人的延誤。誰知他們動作這么快,也就三四天,邊荒已經被聯(lián)軍攻占?!?/br> 燕飛終于動了,輕輕一躍,輕松踏上深xue邊緣,同時苦笑道:“其實能堅持三四天,已是一個奇跡了?!?/br> 蘇夜上下打量他,驚訝于他的變化。他顯然在土里埋過很久,卻未被活活憋死,反倒脫繭成蝶,進入了更高深的境界。如今,勝敗暫且不論,反正他已經有了向她挑戰(zhàn)的資格。 她一邊打量,一邊問道:“你能否給我講講,那幾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燕飛嘆道:“此事一言難盡,你當真不該走得那么快。” 蘇夜面無表情道:“說來奇怪,我要走的時候,任何人……包括你和劉裕在內,都沒有挽留我的意思?!?/br> 孤絕崖上,她從江凌虛那里得知,她到北方尋尋覓覓,試圖搶走玉佩期間,居然錯過了邊荒發(fā)生的每一樁重大事件。 這些大事里,包括劉裕折返南方求見謝玄,自愿充當誘餌引開屠奉三,結果失敗受傷;包括任遙追殺劉裕,卻被孫恩覷準破綻偷襲,含恨死在邊荒外的荒野里,使任青媞當場倒戈,將孫恩視為今生最大的敵人;包括孫恩、慕容垂、尼惠暉等不世高手都來了邊荒,對這個重地志在必得。 她明明可以趁此良機,一網(wǎng)打盡……不對,一一挑戰(zhàn)過去,卻因尋找天地佩,硬是錯過了機會。 除此之外,如果江凌虛收到的情報沒錯,那么大江幫的狀況實在不妙。江海流的船隊在趕來邊荒時,被聶天還親自率船阻擊。江海流在一對一的決戰(zhàn)里,敗給了這個平生勁敵。 此事發(fā)生過后,頗有一些人懷疑桓玄拋棄了大江幫,對他們袖手旁觀,并改為和兩湖幫結盟。雙方合作愉快,各取所需,意圖擊潰大江幫的剩余勢力,把長江水路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總的來說,當時形勢瞬息萬變,嚴峻至極。邊荒居民一部分力戰(zhàn)而死,一部分逃出集外,其余的人被聯(lián)軍俘虜,被迫為他們建造城墻。 燕飛本以為,徐道覆就是這一戰(zhàn)的最高統(tǒng)帥,心中仍有一線希望??蓪O恩突然現(xiàn)身邊荒,令他別無選擇,只能提劍迎戰(zhàn)這位南方武林最可怕的高手。 此戰(zhàn)當中,孫恩把他打成重傷,只要再補一拳,就可以了結他的小命。幸好任青媞突然出現(xiàn),自背后偷襲孫恩,旁邊還有第二個人和孫恩作對,趁機把他帶走,深埋在土里,直到他結束沉眠,悠悠醒轉。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在這場一塌糊涂的敗戰(zhàn)里,荒人總算能夠齊心協(xié)力,并肩御敵,并未落到全軍覆沒的下場。連屠奉三都迫于壓力,變成了燕飛他們的半個朋友,說是先一起擊敗聯(lián)軍,再談其他問題。 迄今為止,屠奉三、江文清、高彥等人均下落不明。就算他們成功逃走,也不會被太乙教的探子找到,所以江凌虛對他們的下場一無所知。劉裕此去是生是死,燕飛亦全無概念。他只知道,方才他和紀千千心靈相通,通過她的眼睛,看到了她馬車之外的景色。 慕容垂帶走紀千千主仆,既是想把她據(jù)為己有,也是把她作為誘餌,引誘逃走的荒人前去相救。他一眼便看透這是個陷阱,卻不能不去。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交換著對邊荒失陷的看法。江凌虛人在北方,情報傳遞畢竟不夠及時。這時從燕飛口中,蘇夜總算拼湊出了這場巨大動蕩的全景。 不過,燕飛當然不會告訴她,“宋孟齊”和他本人都懷著一點點希望,盼望她盡早結束在北方的搜索,迅速回到邊荒集,履行她對宋孟齊的承諾。他們本有可能撐到今天,卻因慕容垂先引水灌進邊荒陣地,又抽干了河水,讓步軍渡河而來,潰敗之勢已是不可避免。 現(xiàn)在他掛念紀千千,掛念劉裕,掛念每一個熟悉的同伴。這種發(fā)自內心的惦念,既是他不如孫恩之處,也是他奮起擊敗孫恩的動力。他說到最后,驀地又苦笑了一聲,問道:“你找到天地雙佩了嗎?” 蘇夜在此時此刻的感受,好比一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