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留下淺淺的齒印，他斜睨著林峰，緩緩的將煙移到了唇角，吮上，大力的一吸，一股辛辣鋪天蓋地的涌進(jìn)肺部，曾經(jīng)熟悉，現(xiàn)在卻陌生的味道。

他轉(zhuǎn)過頭有些狼狽的咳了幾聲。

“還真戒了？”林峰挑眉，“挺好，那就別抽了，掐了吧?！?/br>
咳得眼睛泛紅的男人轉(zhuǎn)頭瞪他，挑釁般的又抽了一口，這次沒咳，但是眉心卻在不覺間出現(xiàn)了細(xì)微的皺褶。林峰笑著，有些親密的抬手在他的眉心按了按，“看吧，我說掐了吧，你和我倔什么倔？”

吉珠嘎瑪偏頭躲開，心里有些不爽現(xiàn)在這種相處模式，被照顧著，被小看，像是又回到軍校最初認(rèn)識那會兒，這個人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覺，無法觸及，無法掌控的不安全感。

“說點兒什么吧，別這樣，我很別扭?！绷址蹇粗瑴\笑。

其實，吉珠嘎瑪是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原先有很多話想要問林峰，但是現(xiàn)在很多都不重要了，突然而來的任務(wù)，這數(shù)次的行動，毅隊三申五令的保密命令，都讓他了解林峰為什么不對自己說，被隔離開的兩個人僅僅能夠依靠文字來聯(lián)系，文字的無法坦言性代表了他們之間的隔閡和誤會會越來越大，他理解，真的理解。

只要給他們足夠的相處時間，這個些都不再是問題。

但是，林峰的變化他雖然能夠理解，卻不能接受。

或許心里對林峰的美化已經(jīng)定型，那是一種最美好的期盼，午夜夢回的時候，總會有一個面容清雋的男人站在綠色的草地上看著自己，藍(lán)色的天空是背景，白色的云朵是點綴，那個男人會很溫柔的笑，干干凈凈的像是一塵不染，就連伸向自己的那只手，修長的手指末端，那指甲的色澤都是溫潤的。

可是最近畫面在變化，腦海里的男人依舊會站在那里，依舊會笑得如沐春風(fēng)，但是臉上沾滿了血跡，散落的紅色斑點閃爍著詭異的色澤，而他的手里握著槍，槍口滴落鮮血，腳邊躺著一個男孩兒，男孩驚恐的眼里是對活著的渴望，而眉心處的孔洞卻奪去了一切，畫面腦海里不斷重復(fù)，站著的男孩眉心中槍然后倒下，像卡住的電影畫面一樣。可是林峰卻一直站在男孩的身后看著他，很溫柔的笑。

這樣的林峰讓他遍體生寒。

林峰蹙眉，語氣有些冷的開口，“真的那么接受不了嗎？”

吉珠嘎瑪挑眉看他，點了下頭，再搖頭。

這不是他接不接受得了的問題，而是那個人是你，是林峰。

所以，我無法用客觀的角度去看，你懂嗎？

林峰淡淡的說，“來這里一年了，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些變化，還是說你覺得我不該去適應(yīng)現(xiàn)在的生活，還像以前那么天真的認(rèn)為死在自己手里的都會是罪大惡極的兇徒？”

“當(dāng)然不?！奔楦卢旛久伎此班嵦苍诶锩?，為什么不讓他嘗試拆彈？”

“拆彈有一定的危險性，而那個男孩想法的轉(zhuǎn)變更是無法預(yù)計的，我們有14個人在那里，那棟民宅有上百名普通民眾，以及物資無數(shù)，一旦引爆，你能夠計算出后果有多嚴(yán)重嗎？況且這次是個越境行動，我們14個人一旦死了，可能連尸體都收回來?！闭f到后面，林峰語氣加重，目光灼灼。

“……”吉珠嘎瑪沉默了一下，他怎么不懂，林峰說的他都懂，但是……他接受不了的只是林峰在他的眼前開的那一槍，他還記得放下槍時，林峰的表情，冷漠的就像是在訓(xùn)練場上的打靶射擊訓(xùn)練。

林峰看著吉珠嘎瑪，抽了口煙，卻突然覺得索然無味，心里有種感覺，他讓這只小狗失望了。

但是戰(zhàn)場是沒辦法接受天真的，權(quán)衡利弊下來，取舍早已經(jīng)明確。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兩個都沉默了很久，不同的生活圈子讓他們很難找到共同的話題，但是關(guān)于任務(wù)的爭論，兩個人偏偏都一致認(rèn)為那是沒有必要的，因為林峰認(rèn)為自己沒錯，吉珠嘎瑪也認(rèn)為林峰做得沒錯。

他確認(rèn)主要的問題不在林峰，而是在自己的身上，但是這個地方偏偏沒有辦法說一些更深入的話題。

其實他明白，自己執(zhí)拗著，一定要見林峰的原因，是希望這個人親口告訴自己，我什么都沒變，分開的一年時間并不會代表什么，我還是那個林峰。

如此而已。

“林峰?！焙芫茫楦卢斕ь^看向坐在對面的林峰，“你們那里預(yù)計什么時候再招人？”

林峰想了一下，搖頭，“不知道，我們在里面要服役三年，三年內(nèi)還會不會進(jìn)人是高層的決定?！?/br>
吉珠嘎瑪點頭，表示明白，“我會想辦法進(jìn)去，林峰，我想了解你的變化。”

林峰有點尷尬的摳了摳腦門，再一次品味到無法招架的滋味，就像一年前一樣，他訕訕的開口，“意思是想通了嗎？”

“想通什么？”吉珠嘎瑪問。

“你的醫(yī)生告訴我你的心理有些負(fù)擔(dān)，有個關(guān)卡過不去，咳！嗯，是關(guān)于我的?！绷址鍖⒁暰€飄忽開，看向了一旁。

“啊！哦，嗯！”吉珠嘎瑪目光閃爍，尷尬的笑。

“我……”珠子說。

“你……”林峰說。

“那個……”珠子說。

“我說……”林峰說。

然后，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失笑。

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想，這磨磨唧唧的都是什么玩意兒，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林峰抬手表示自己先說，“我現(xiàn)在很好，以后的聯(lián)系應(yīng)該還是之前的模式，有機(jī)會你自己一定要爭取?！?/br>
吉珠嘎瑪點頭，“我就是想見下你，看到人就行了，剩下的問題我自己能解決，至于那些解不開的結(jié)，我暫時會放下，等我真正到了你的地方再說?！?/br>
林峰嗯了一聲，然后表情變得認(rèn)真，“你自己一定要考慮清楚，其中的利弊應(yīng)該會有人和你分析，不要憑一時的沖動，你知道的，我不能細(xì)說，但是我只能告訴你，有些任務(wù)已經(jīng)超出了你的想象，做好準(zhǔn)備了再來?！?/br>
吉珠嘎瑪再次點頭表示明白，神色開始變得輕松，“不過分開一年而已，這種情景讓我覺得我在探監(jiān)。”

“……”可不是嘛，林峰無語，說話遮遮掩掩，說半句吞半句，對方能夠理解多少，就連自己都沒辦法控制。

吉珠嘎瑪站起了身，說道，“就這樣吧，我回隊了?！?/br>
林峰挑眉，沒想到再見的珠子竟然變得這么干脆，出乎意料的灑脫，倒是自己有些不舍的開口，“不再說說？”

吉珠嘎瑪?shù)皖^看他，眨了眨眼，笑開了一口白牙，“我就是想見見你，一切等我進(jìn)去了再說?！?/br>
“這么有把握？”林峰疑惑的問。

“一半吧?！?/br>
“毅然是不是和你說什么了？”

吉珠嘎瑪笑瞇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