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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簪纓問鼎(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2

分卷閱讀92

    我佛法旨,才是罪過?!?/br>
念法終于明白了過來。梁豐信不信佛,其實并不重要,他想用“佛子”的名號做些什么,也無甚關緊。重要的是,他的所作所為的的確確弘揚了佛法,讓更多人成為信眾,這就是最大的功績。大乘所愿,不就是普度眾生嗎?

幡然醒悟,念法合十道:“多謝師父教誨。梁施主乃是佛子,絕無可議!”

這是懷恩寺必須做出的背書,也是它跟梁豐綁在了一起的先決條件。只有認定了此事,懷恩寺才能繼續(xù)救治貧苦,感化世家。那些心懷善念的豪門婦人,可比經(jīng)學之士更易拉攏。通過慈悲入世,恐怕比通過談玄,要容易許多。

老僧頷首:“正當如此。”



捧著木盒回到廂房,王汶不由奇道:“住持還送你了東西?”

“幾卷佛經(jīng)?!绷悍逍χ押凶舆f了過去。

王汶連忙打開,翻點了一下,輕聲嘆道:“這些經(jīng)書就算是我,也未曾讀全。住持待你甚重啊!”

是挺重視的,不過梁峰總覺得那老和尚應該知道他的真實心思,怎么還會傳他經(jīng)文?不過既然上了賊船,多讀些佛經(jīng),應該不是壞事。

想到這里,梁峰笑道:“既然中正也未讀過,不如由我抄錄一份,共同研習?”

王汶是真心喜歡佛理,又極愛那筆柳體字跡,不由喜道:“如此甚好!用了齋飯,我們就打道回府?!?/br>
擺了一天的造型,梁峰也有些累了,能早點回去也不錯。不多時,小沙彌就送來了齋飯,寺里的齋飯可不像后世那些素齋一樣講究,是真正的粗茶淡飯。兩人只是草草吃了幾口,全了齋戒禮儀,便一同走出門去。

此刻用過齋飯的高門子弟,也有幾人準備離去。走到偏廂,兩人正巧遇上了一隊。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身影,有位身著戎裝的圓臉漢子走了過來,畢恭畢敬道:“王中正,北部都尉想請梁郎君移步一敘?!?/br>
隨著那仆役的指引,王汶看到了不遠處廊下站著的老者,微笑頷首道:“子熙,那便是匈奴北部都尉劉士則,身份高貴。你且去聽聽他的教誨。”

梁峰著實吃了一驚。要知道如今匈奴貴族都用漢姓,其中王族因為數(shù)代跟漢朝聯(lián)姻,自稱是大漢子侄,全都改姓了劉。一個能坐在晉陽王氏之前的匈奴北部都尉,又是姓劉,除了匈奴王族不作他想!然而就算梁峰歷史再不好,也清楚五胡亂華那場災難中,其中一支正是匈奴!

心臟猛地狂跳了起來,不過這時候,可不能露怯。梁峰定了定神,跟在仆役身后,向一旁的廊道走去。

只見一位老者正負手站在廊下,看著庭中舞動的經(jīng)幡。雖然年邁,但他一身標準的文士風范,不見老弱,只見儒雅。如果不自表身份的話,恐怕沒人能發(fā)覺他是個匈奴人。

看到梁峰走近,那人緩緩轉(zhuǎn)身,一雙清亮眸子上下打量了梁峰一眼,和煦笑道:“早就聽聞佛祖入夢之事,未曾想梁郎君如此俊雅身姿?!?/br>
梁峰微微拱手:“都尉謬贊了,小子愧不敢當。”

劉宣笑笑:“老朽也是好奇心起,實在想問問,那入夢之景是何模樣?”

沒想到這匈奴人找自己過來居然是問夢,梁峰也不推拒,略略把夢中那段祗樹給孤獨園的布道場景又描繪了一番。這時代,去過印度的人少得可憐,梁峰所說雖不詳盡,但是其中的異域情調(diào)卻半點不少,讓老者聽得津津有味。

當梁峰說完之后,劉宣緩緩嘆了口氣:“如此佛緣,殊為難得。此番晉陽防疫,梁郎君居功甚偉啊?!?/br>
“不如醫(yī)寮中人和寺中僧侶?!绷悍逯t遜笑笑。

那老者聞言一哂:“對了,此次郭氏所得的藏經(jīng)紙,不知梁郎君手中還有沒有?老夫甚愛佛法,想求一些抄寫經(jīng)文?!?/br>
梁峰遲疑了一下,方才答道:“小子手中還有一些,不知千張可夠?”

“自然足夠。”劉宣捻須一笑,“五十石黍米,我會派人送到中正府上,以謝梁郎君慷慨?!?/br>
沒想到這匈奴王爺如此上道,梁峰連忙還禮稱謝。

劉宣又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在哪里進的學?師承何人?”

梁峰道:“曾在范陽進學,不過自小體弱,學業(yè)不精。”

看了眼梁峰那瘦弱不堪的身材,劉宣緩緩點頭:“你這性子,禮佛也不錯。不過書還是要讀的,不能因釋教偏廢了學業(yè)?!?/br>
這簡直都像是長輩的諄諄教導了,梁峰面上顯出些羞愧神色:“多謝都尉指點?!?/br>
劉宣揮了揮手:“哪里談得上指點。這次晉陽之事,讓我頗為驚詫。能夠防治傷寒,可是善莫大焉的功德。你有機緣,也有善心,是個好孩子,莫要荒廢了這些?!?/br>
又閑聊幾句,他便放梁峰回來。沒想到人回來的這么快,王汶道:“劉都尉尋你何事?”

梁峰苦笑道:“只是討了些藏經(jīng)紙,還讓我好好進學,莫要荒廢了經(jīng)史。”

“哈哈。”聽到這個,王汶就樂了,“他是青州大儒孫叔然的弟子,、都學的極精,難免記掛。不過等你身體好了,是要重新治學,名教終究還是根基?!?/br>
雖然崇信釋教,但是王汶的家學淵深,經(jīng)學根底很是不弱,怎能看不出梁峰在這上面的缺陷。若是能精研幾年詩書,恐怕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梁峰面上雖然帶著笑,心底卻波瀾未平。如果說之前,五胡亂華對他而言還是遙遠的未來,那么見過這位匈奴王族之后,緊迫感突然就逼上了心頭。他從未如此清晰的認識到,這是西晉末年,是亂世的開端。所有歌舞升平,都不過是覆滅前的幻影。這里可是并州,是匈奴的老巢,若是亂世來了,要如何應對?

壓下心底煩亂,梁峰跟在王汶身后,向寺外走去。

另一側(cè),那圓臉漢子低聲問道:“左賢王,那梁豐可是梁習的子嗣,會否影響大計?”

對于并州的匈奴人而言,梁習是能止小兒夜啼的恨角色。當年他身為并州刺史,把五部匈奴折騰的沒個人形,也讓南匈奴徹底歸順,臣服在了曹魏腳下。如今大事在即,突然冒出個梁家的子嗣,怎能不讓人心驚?

劉宣卻笑了笑:“他不是個有野心的?!?/br>
劉宣老而彌精,剛剛叫住梁豐,正是想要探底。若是梁豐熟知家史,就該知道其祖和匈奴之間的舊恨,再怎么善于掩飾之人,都該露出破綻才是??墒悄切∽铀坪醺疚丛肫鸫耸?,言語謙恭,表情自然。唯一心神動搖的,反而是聽他要買紙的時候。不難猜測,他是留了些紙,打算發(fā)賣的。

偏偏都如此潦倒了,那梁子熙還不用心治學,反而跟釋教搭上了關系。但凡有些野心,都不會如此糊涂。

這么看來,還真像一個因為佛祖入夢,才改信釋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