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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府上下人心所向。能夠自我節(jié)制,又毫不慳吝,還真是明主之兆。不過主公是好主公,錢糧也確實捉襟見肘。段欽頷首:“主公仁厚。不過如此一來,府上添置其他,卻也要緊張了。若是要繼續(xù)開荒,至少還要耕牛五十頭?!?/br>一聽錢,梁峰又有些牙痛:“如今還未夏收,糧價居高不下,恐換不到多少糧食,干脆就換成牛好了。陶坊還出了一批新瓷,準備換些銅鐵,以供鐵坊趕制兵器?!?/br>能夠自己生產(chǎn),已經(jīng)比買便宜多了,但是原材料還是不能少。礦產(chǎn)這一塊,屬國家所有,不過掌控礦山的大多還是王公貴胄,加之連年戰(zhàn)亂,黑市貿(mào)易還算興盛。不過換起來十分麻煩,必須先用瓷換絹,再用絹換礦石,這樣才更安全一些。這顯然是拆東墻補西墻,不過除此之外,也沒更好的法子。段欽暗自記下,繼續(xù)道:“還有桑麻之事。今春桑園豐產(chǎn),但是府上沒有蠶農(nóng),怕是發(fā)賣桑葉換些新絲?!?/br>紡織也是一個大頭,而且收容了這么多流民,總得充分利用其中的人口資源。梁峰點頭道:“我也讓木坊看看能否改良紡機了。若是能成,又是一筆大收益。不過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水車、紡機這些東西不能外泄,想賺錢怕是不易……”“如今最值錢的,還當是奢靡之物。譬如酒水、織錦、瓷器、琉璃或是香料。這些東西賣與世家大族,就算不換糧食,也能換來大筆銀錢絹帛,實乃一本萬利。如今府中已有白瓷,若是能再添一樣,就足以支撐開銷了?!倍螝J答道。晉人好奢完全是上行下效。當初平吳,武帝就從吳王宮中甄選了數(shù)千宮女充斥宮掖,后宮佳麗足有上萬。隨后又縱容親眷寵臣大肆揮霍,奢靡之風盛行。如今雖然鏖戰(zhàn)十數(shù)年,但是不少高門依舊保持著太康年間的習慣。對這些奢靡享樂之物的喜好,要遠勝其他。“糧食酒不行,倒是可以試試果酒。山頭果園不少,先試試能否釀出李子酒吧。還有琉璃,也可以試試?!绷悍灞P算了一下,開口應(yīng)道。糧食酒提純蒸餾做成高度酒,是挺一本萬利。但是各地大亂,哪里都缺糧,萬一釀酒造成糧食缺口,可就補不回來了。果酒倒是沒這個問題,反正這邊山多,大不了多種些果樹,試試能不能出產(chǎn)些風味果酒。至于琉璃,這東西其實就是古代的玻璃制品。從漢代開始,中國便從國外進口了不少琉璃物品,像武帝的女婿王濟,家中便用琉璃為碗;還有當年的吳王孫亮,據(jù)言也有琉璃屏風??梢哉f琉璃一物,就是奢靡和身份的代表,價比瓷器、玉器還要高昂。不過對其他人,琉璃價比千金,對梁峰而言卻不是些二氧化硅。只是原來技術(shù)水準達不到,現(xiàn)在有了風箱和高溫爐,還真可以嘗試一下。這話卻讓段欽大吃一驚,他還以為主公下令改良紡織機便是想發(fā)展織錦呢!要知道北地的織錦業(yè)也相當發(fā)達,就如左思所贊“錦繡襄邑、羅綺朝歌、綿纊房子、縑總清河”。司、翼、兗都有大量精于織紡的巧匠,若是趁大亂之時搜羅一些,發(fā)展起來,也是巨利。誰料主公竟然開口就說琉璃,這還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出的啊!梁峰想的卻沒有那么簡單。玻璃這東西,價格還是其次,更重要的可是鏡片。若是能有軍事望遠鏡這種利器,打仗時也能多幾分勝算,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百勝嘛。“如此一來,陶坊恐怕也不能專產(chǎn)陶瓷了,倒是應(yīng)該按工種劃分。木工為農(nóng)用、鐵工為軍械、窯工為外銷,要整合各坊,重新分配廠房人事,方能理順構(gòu)架。”梁峰心中已經(jīng)大致有了想法,除了紙坊、書房這兩樣外,其余各坊的戰(zhàn)略意義都遠超建坊之初了,自然應(yīng)該好好重新規(guī)劃。眼見梁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段欽不由在心底暗嘆,誰能想到一個世家子,會如此擅長經(jīng)營之道。不過這樣的賤業(yè),未嘗不是經(jīng)國之本。若無管仲,何來五霸之強齊?若無范蠡,又談何越王之復(fù)國?只要能用在當用的地方,便是不世之才華!欣然俯首,段欽道:“但憑主公安排!”※“將軍,金墉城中又傳出了鬧邪的消息。羊庶人懇求將軍為她換一處住所……”聽著心腹小聲的稟報,右衛(wèi)將軍陳昣只覺背后一陣發(fā)冷。金墉城鬧邪?他一點也不懷疑。自從楊太后開始,多少王公貴胄都淪落階下囚,被困或是死在了那座冷宮之中。剛剛慘死的那位,還是被人用火活活炙烤而死的,哀嚎之聲直達云霄,就連兇手部下的兵卒,也不禁黯然落淚。身處這樣一座禁宮之中,怎會不心生畏懼?羊庶人原先可是貴為皇后,就算被皇太弟廢除,也不該有此厄運。“我會奏請陛下,給羊庶人換個宮室?!弊罱K,陳昣還是答道。怎么說,他也是陛下的臣子,不該看著曾經(jīng)的皇后驚懼生憂。如今的洛陽,早就不是原先模樣。張方大掠宮城之后,本就因大戰(zhàn)和饑荒殘破不堪的城池,變得更加荒涼。皇太弟司馬穎早就不堪忍受這座宮城,回到了鄴城。留下來的,只是鷹犬爪牙,和讓人心焦的殘局。難道就這么任司馬穎那個卑怯之人,登上至尊寶座嗎?陳昣實在沒法說服自己,更不愿成為這樁茍且之中的一份子。當初的金谷二十四友,如今早已亡故泰半。石崇、潘岳、陸氏兄弟,這些風流才俊,就像凋零的花朵一樣,隨著逝水一去不返。自己卻被困在了這座殘城之中,不得解脫。若是有個人能打破這一潭死水便好了!至少,要讓那個司馬穎知道,朝中還有為國盡忠之人!然而就連陳昣自己也沒料到,機會來的如此之快!下了牛車,只見一人快步迎了上來:“陳將軍,別來無恙?”見到那人,陳昣著實吃了一驚,連忙拜道:“怎敢勞東海王親迎……”司馬越卻不等他說完,就挽住了他的手臂:“二十四友名噪天下,孤深慕之,將軍何必客氣?”東海王好名士,人所共知,而已經(jīng)很久很久,未曾有人當著陳昣的面,提起“二十四友”這個名號了。眼中不由一熱,他跟著司馬越走進了偏廳之中。到了廳內(nèi),陳昣才發(fā)現(xiàn)客席上還坐著一人,面容枯瘦,神情晦暗,正是已故長沙王的部將上官巳。沒想到會在東海王府上見到這人,陳昣心頭不由一動,望向主座。果不其然,司馬越已經(jīng)撫膝嘆道:“未曾想士度會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張方那賊子更是喪心病狂,禽獸不如!聽說因為軍中缺糧,他竟然把從洛陽宮城中裹挾的宮人,混在牛羊rou中,吃了個干凈!簡直駭人聽聞!如此豺狼之輩,還是河間王手下大將,怎能讓人心膽俱寒!如今成都王一意孤行,已經(jīng)亂了朝廷綱紀,長此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