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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纏斗下去,不過是妄送性命。不如先逃出升天,再做打算!然而他和手下心腹還未沖出兩步,一匹花白大馬就攔在了面前。那馬是良駒,足比凡馬高出一頭。馬上之人,更是黑甲冷面,煞氣逼人。一雙灰藍眸子,冰冷如刀,殺機凜凜!這是敵軍將領(lǐng)!電光石火之間,那匪首反應了過來,沒有任何猶豫,他率隊沖了上去。手下足有十余心腹,而對方只有三五親兵。只要斬殺敵酋,就能換來一線生機!身居蠻力,他使得的是二十斤重的混鐵長槍。一槍戳出,能在敵人身上留下碗大一個窟窿!如今拼死揮舞起來,簡直猶若風雷齊動!以一敵三,又有這等利器,何愁不斬敵與馬下?!可是那毒龍般歹毒兇悍的一擊,并未落在敵人身上。藍眼將軍身形一側(cè),讓過鐵槍,反手一刀,便解決了圍攻的一人。這是想撿軟柿子捏嗎?那匪首氣的露出了獰笑。手上不停,橫槍而掃!敵人坐下的花白大馬似乎通了人性,馬蹄一錯,竟然側(cè)彈出三步。這一讓,立刻又讓長槍落空,對方卻又取了另一條性命在手。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那匪首大喝一聲:“滇吳、東號,圍住他!”兩騎應聲沖了過來,三人成品字行,把那藍眼羯人圍在了正中。鐵槍、馬刀、長錘同時揮舞出來,若網(wǎng)若幕,籠住了敵將周身!能中!三人心中,都是這句話語。然而那花白馬長嘶一聲,尥起了后蹄。一踢而中,背面那馬慘嘶一聲,甩下了主人。正面,羯將手中的長刀擲入了敵人前胸。而側(cè)面,一支混鐵槍刺入了他的肩頭。中了!那羌帥心頭一喜。雖然失了兩個心腹,但是他擊中了敵人!然而下一刻,一股陌生的劇痛躥了上來。他順著痛處往下望去。只見那羯人空著的左手中,多出了一支矛,鐵桿紅纓,閃亮的槍頭埋入了自己粗黑的脖頸之中。矛身一抖,鮮血迸濺。那匪首栽下了馬去。以一敵三也能大獲全勝的無敵將軍,并未看那尸體一眼,而是冷聲道:“合陣!”隨著這短促的命令,所有上黨騎兵開始聚合,手中兵刃和他們眼中的殺機也合在了一處。“殺!殺!殺!”蹄聲滾滾,殺聲沖霄。※“都尉,你這傷怕是要縫上兩針?!笨吹睫榷嘉炯珙^的傷口,隨軍護士皺起了眉峰。這應該是槍傷,幸好入的不深。若是換上三棱刃,再深上幾寸,怕是要傷了筋骨。在桌旁坐下,奕延冷聲道:“動手吧。”縫針也不是輕松的活計。那護士從身側(cè)掏出一個葫蘆,打開蓋子,一股沖天酒氣便溢了出來。然而葫蘆中倒出來的,卻是如同清水一般的液體。這是軍中特配的酒之精,只要在縫針開膛前用上一用,就能避免潰瘍。不過藥性猛烈,抹在傷口上,就像刀斫火燎,若是喝入腹中,說不定會腸穿肚爛呢。小心翼翼的用蒸過的白布沾了酒精,那護士用布擦干凈了傷口附近的血污。這本該是痛到極處的,但是身旁人只是肩頭微微抽動一下,別說呼痛,就連面色也未更改一份。都尉這些日子,似乎更可怕了些。那護士吞了口唾沫,拿出針線,縫了起來。線是羊腸,針是銀針,然而縫在rou里還是讓人牙根酸軟,寒毛直豎。他親手給不少人縫過傷口,哭爹喊娘,按都按不住的不在少數(shù)。但是如今縫來,那人卻分毫未曾動彈,似乎縫的不是血rou,而是他身上衣衫一般。哪敢耽擱,護士飛快結(jié)束了手中活計,又用酒精擦了一遭,上藥裹牢,退了出去。奕延也沒看處理好的傷口,隨手拿起一旁的外衫,穿在了身上,信步走出營帳。外面,十幾個山匪被捆縛在一處,大半身上有傷。這些都是匪軍中的小帥頭目,需要進一步拷問。王隆見到奕延,立刻走上前來:“營正,匪兵頭目就這些。老營還要再審!”奕延并沒有理他,走到了一名山匪頭領(lǐng)身旁,開口問道:“山中老營在何處?”老營是山寨藏匿貴重物品的地方,只有寨中心腹將領(lǐng)才能知曉。那漢子呸了一聲:“你也是胡人,何必為晉狗效勞?!”他用的是胡語。羌、氐、羯雖然都有各自的語言,但是匈奴勢大,所以諸胡也都會幾句匈奴語,就被人稱作了胡語。這話奕延和王隆都能聽懂,王隆面上一黑,剛想發(fā)作,一道銀光從他面前閃過。那小帥的腦袋滴溜溜滾在了地上,腔子中的鮮血濺出十數(shù)步,方才停下。王隆立馬閉上了嘴。這幾天,他家營正的脾氣似乎越來越壞了,連他都不敢胡言亂語??磥硪粓龃髣?,還是沒讓這殺神痛快多少。腳步不停,奕延又來到另一人面前,還是那個問題:“山中老營在何處?”有前人做榜樣,那人也不敢猖狂,吞了口唾沫才說:“想讓我說,得先放我……”他的話沒說完,劍鋒已經(jīng)吻上了頸項。噴濺出的血,染濕了奕延的衣擺,滴滴答答往下流淌。再前進數(shù)步,奕延又站在了另一個人面前:“老營在何處?”那人可能是真不知曉,哆哆嗦嗦求饒道:“軍爺饒命!小的跟那些頭領(lǐng)都熟,可以打聽……”他沒機會說第三句話了。又一具尸體,倒在地上。營中,噤若寒蟬。沒人敢再開口。似乎那殺神要的根本不是答案,而是他們的性命。再次邁步,奕延還未走到下一個人身前,那人就崩潰了,哭著喊道:“在左嶺!左嶺山中,我可以帶路!”那雙穿著軍靴的腳停了下來。奕延一揮刀刃,甩掉了上面的污血:“帶他們?nèi)ゴ蚶蠣I,今日攻克?!?/br>王隆還敢說什么?趕緊領(lǐng)命,退了下去。一旁,報信者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上前來:“都尉,沾縣來使。”沾縣是樂平國的治所,應當是郡府派了人來。奕延也不更換那身血衣,就這么走進了營帳。見到他這副模樣,前來商談的孫賊曹嚇的眼都不知該放哪里了,連忙垂首行禮道:“不知奕都尉到來,下官失迎。山中有匪,何勞都尉費心……”他話里潛藏的含義十分明白。這是撈過界了,就算樂平有山匪,也不用上黨發(fā)兵來剿??!奕延淡淡道:“山匪襲擾上黨,自當清繳。轑陽縣城已在我軍控制之中,孫曹不必憂心?!?/br>什么?縣城都打下了?孫賊曹頭上的汗水更多了,結(jié)結(jié)巴巴道:“這,這如何使得……”“糧草也會從上黨運來,過些時日,自會恢復治平。內(nèi)史難道不想樂平國斷絕匪患嗎?”這說的自然是樂平國的最高負責人內(nèi)史姜桓。作為內(nèi)史心腹,孫賊曹又如何不知他的想法。兵匪是可怕,但是沒有身邊這個鄰居更可怕。然而事到如今,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