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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部退至京陵以西,軍心散亂。加之離石大荒,糧道不濟,如今正是起兵的大好時機!我要在十日之內(nèi)集齊大軍,攻打離石!”令狐盛臉色驟變:“都督不可!如今晉陽守軍不過萬五,當初三萬大軍也未攻破離石,何況如今……”裴盾打斷了他的話語:“當初是當初,局勢不同,怎能同日而語。若是不能乘勝追擊,待到匈奴緩過勁來,豈不又是麻煩?兵若不夠,就征些良人入伍,得勝之后論功行賞即可?!?/br>征良人?!令狐盛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如今當兵都有兵戶,稱作“士家”,這些人才是士兵的主要來源。也不是沒有橫斂平民入伍的事情,但是說出來不好看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這樣強征來的士兵戰(zhàn)斗意志往往十分薄弱,一觸即潰。哪里能用來作戰(zhàn)?“都督,強征良人本就不合常理,直接拉上戰(zhàn)場,更是大大不妥。如今晉陽方定,匈奴又偃旗息鼓,不如趁此實際修養(yǎng)聲息,待到明年……”令狐盛的話沒有說完,裴盾便一掌擊在了桌上:“你可要違軍令?!”令狐盛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當然不能違抗。這是朝廷任命的并州都督,并州轄下將兵,都要聽其差遣。當初司馬騰任刺史時,不還是說發(fā)兵就發(fā)兵,難道是他們能夠阻攔的?裴盾見令狐盛住口,才冷哼一聲:“此次我也會隨軍督戰(zhàn)。聽聞你那子侄正是奪下祁縣的首功之臣,此次中軍,招他隨行好了?!?/br>這是一種施恩和籠絡,任何時候,中軍都是由主帥最信賴的一直。令狐況位職尚且不高,能有這樣的殊榮,實在難得。若是真的一舉攻下了離石,中軍官的功勞更是不小??墒橇詈⑿睦餂]有半點喜悅之意,過了半晌,才低聲道:“征兵之事,還請都督三思……”沒想到令狐盛竟然這么倔強,裴盾面寒若霜:“梁子熙不是也編民為兵嗎?難不成你以為我毫不知曉?”令狐盛艱難道:“梁刺史用的是屯兵,只有守土之能……”“魏武時的屯兵,正是兵戶前身!此刻情勢危急,攻離石難道就不是守太原一境嗎?我看城外還有不少流民,若是令狐將軍自覺為難,我自可命其他人前去!”裴盾聲音里有著森然冷意,令狐盛沉默了片刻,終于俯下身去:“末將……領命?!?/br>他去,說不定還能跟梁刺史商議一下對策。若是換了旁人,哪會管百姓死活?見令狐盛服了軟,裴盾冷冷揮了揮手:“你去吧。盡快湊齊人馬,出兵離石!”眼前令狐盛默不作聲退了出去,一直侍立在旁的長史柳載輕聲道:“沒料到并州竟有如此多難纏人物。將軍此戰(zhàn),怕是要費些功夫?!?/br>柳載也是濟陰人士,門第雖遠遠比不上裴氏,但是善于逢迎,又長于謀略,才被裴盾看重,擢為長史。既然是心腹,他自然清楚自家將軍現(xiàn)在的心思。果不其然,裴盾的表情愈發(fā)不悅起來:“晉陽如今武庫充盈,并不缺軍糧,這些人還推三阻四,實在不把朝廷放在眼中!”這頂“皆可殺”的大帽子扣下來,是誰都能受得了的嗎?柳載輕咳一聲:“怕是這些并州軍,還惦念著自守,哪肯為將軍效命?不過說回來,如今上黨也有些屯兵,梁刺史雖然脾氣倔強,但是也并非全然不通事理。不如曉之以理,若有此人相助,攻克離石才有把握……”“曉之以理?”裴盾皺了皺眉。柳載只說了兩個字:“鹽池?!?/br>聽到這兩字,裴盾的表情才稍稍舒緩了些:“柳長史言之有理,便讓薛仁走一遭吧。”※看到奕延扶著梁峰回到了府中,段欽便覺不妙:“主公,怎的這么快就回府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這才過了多長時間?而且梁峰雖然身體虛弱,卻也極少讓攙扶,今日這是怎么了?“裴都督想要攻打離石,以解河東之圍!”梁峰腳步不停,向內(nèi)堂走去。“什么?!”只是一瞬,段欽便猜到了事情原委。河東裴,可不是要為自家出力嗎?只是現(xiàn)在晉陽局勢,哪里經(jīng)得起波折?流民尚未安置妥當,再起兵鋒,冬耕要怎么辦?守在新興郡的白部鮮卑要怎么辦?“須得想個辦法,讓并州士族站在主公一邊!”段欽脫口而出。梁峰并沒反駁,在奕延的攙扶下,步入內(nèi)堂,倚在隱幾之上:“喚孫別駕前來見我?!?/br>孫禮是孫氏旁嗣不錯,但是畢竟也是太原孫氏之人。不如從他嘴里透出些風聲,讓并州士族們知曉,新來的都督究竟心系何方。這些人,可是經(jīng)歷過戰(zhàn)亂兵禍的,若是朝廷為了大局興兵,勉強還能容忍。若是一姓之人為了自家,可就冒犯了他們的利益。就算裴盾是東海王的妻兄,他們也要掂量掂量,要不要唯命是從。有了猶豫,便有了他能夠切入的點。推波助瀾,未必不能收攏人心。很快,孫禮就從官署趕了過來。驟然擢升別駕,這個本就克己的青年,變得更為嚴肅,一派不容分毫行差踏錯的端正模樣。見了梁峰便恭敬拜道:“不知使君喚下官何事?”“今日我去過了都督府,與裴都督談了些事?!绷悍宄谅暤?,“裴都督有意攻打離石,驅(qū)出匈奴殘部?!?/br>孫禮身形一震:“這可不妥?!?/br>太不妥了!現(xiàn)在興兵,完全不是時候。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晉陽城,立刻又要大亂。這裴都督怎么如此草率?!“我也勸過了,然則都督乃是河東人士,如今局面,怎肯稍退?”梁峰沒有掩飾,直接點出了原因。孫禮的眉峰立刻皺在了一起。這一仗,是為了解河東之圍?!豈有此理!并州難道是他裴盾的馬前卒嗎?!見孫禮面色,梁峰便知道他聽懂了自己的意思:“此事關系甚大,豈能草率?然則我初來晉陽,根基不穩(wěn),還需旁人相助……”聞弦知雅意,孫禮點頭道:“使君一心平亂,安民撫民,世人皆知。并州事,還當交于使君這樣的能臣處置。下官這便下去,邀人相談?!?/br>他沒說軍事政事之分,只說州中事務應該交由梁峰處理。聽到孫禮此言,梁峰松了口氣:“那便有勞別駕了。思若,這幾日,你也留在別駕身旁,仔細相助。”段欽是梁峰的心腹,能夠代表他的意志。有段欽在身邊,孫禮的說服力自然也會更大。兩人當即領命,退了下去。直到這時,梁峰那一直繃緊的神經(jīng)才微微放松了些,才覺出自己的手竟有些抖。不知是不是剛才握的太用力了?掩飾似得把手藏在了袖中,梁峰抬頭,向一旁站著奕延望去。那人面上還有未曾消散的怒火,一雙灰藍眼眸緊緊鎖在他身上,神情之中,有種讓人為之神奪的東西。“伯遠,你是領兵之人,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