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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讓天子傳檄,招揚州兵馬前來救駕。但是現(xiàn)在打起了順風仗,劉琨的存在就有點礙眼了。雖然同是姓劉,但是劉準和劉琨并不同宗,而劉琨名氣甚大,放在身邊簡直要搶盡自家風頭。既然如此,扔回去平亂豈不正好?至于豫州的城池,還是他來攻克最好。有了征東大將軍的命令,剛剛渡過淮水的兵馬,有一半轉(zhuǎn)過了方向,趕回淮南郡。這動作自然瞞不過敵人的探馬。“淮南內(nèi)亂,運糧的役夫造反了?我還以為要再拖些時候呢。”石勒森森一笑。之前他可不是單純避戰(zhàn),而是在后撤的同時,收攏潰散的王彌部眾。王彌手下流民居多,沒了建制就像無頭蒼蠅一般,又有晉軍追在后面,只要給點甜頭,就能收為己用。因此石勒的大軍越是后撤,人數(shù)越多,到現(xiàn)在眼看有六萬之眾。這么多兵,可不是養(yǎng)來吃閑飯的。“命前鋒進逼汝陰,趁雨攻城!”連雨確實讓人心煩,也頗為消耗意志。本就打了一個月仗,晉軍哪還有當初勇武?不如趁此機會打上一打。能不能取下城池還是其次,晉軍手上的糧草,才是關(guān)鍵!隨著石勒一聲令下,一直后退的漢國大軍重新站定腳步,向著志得意滿的敵人撲去。轉(zhuǎn)眼間,淮水以北,再次殺聲四起!※一聲悶雷劃過天際,司馬覃猛地驚醒,渾身大汗坐了起來。天氣明明還不到最熱的時候,但是壽春不同于洛陽,悶熱潮濕,就算放置冰盆也不頂用。況且這小小郡府也沒多少存冰,因而入夜之后,分外難捱。見他醒來,值夜的宮人連忙上前,想要侍候。司馬覃卻揮了揮手,起身下榻,赤足走到了窗邊。天上烏云遮月,銀電閃爍,似是風雨欲來。若是天降大雨,能阻住亂兵嗎?原本好好的局面,突然就變得不可收拾。淮南押運糧草的役夫,竟然聚眾反叛,短短幾日聚起了兩三萬人。如今在淮南安家的士族還沒建起莊園,亂兵一起,人人自危,就連壽春都失了屏障。劉準倒是半點也不遲疑,命揚州兵回來救駕。司馬覃本以為這點流寇頃刻就能絞殺,誰料石勒瞅準機會,再次興兵。劉準的大軍被死死拖在了淮水北岸,別說擊潰敵人了,能守住汝陰,阻止石勒率兵渡河,就是天幸。發(fā)往并州的羽檄,也沒起到什么作用。偽漢正在遷都,并州局勢不穩(wěn)。梁子熙倒是派冀州兵馬攻打曹嶷,引得他無法南下。如此一來,徐州也可發(fā)兵相救,只是若梁豐打敗了曹嶷,也要把青州封給他嗎?為何他總能險中求勝,而自己這邊,卻頻頻遭難?難道真是神佛佑之?一陣寒意竄上脊背,小皇帝打了個哆嗦,再也無心看下去,轉(zhuǎn)身回到榻上。就這樣半夢半醒,捱到了天亮。明明沒有睡好,司馬覃還是早早起來,穿戴整齊,往朝堂走去。今日沒有朝會,但是近來戰(zhàn)事頻頻,他放心不下,總要招人問詢。廢了不少功夫,好不容易處理完政務(wù)。司馬覃只覺精疲力竭,也吃不下飯,便命宮人傳辛淑妃覲見。這位辛淑妃出身潁川,也是高門之后,隨南遷隊伍來到壽春。剛剛?cè)雽m,就被司馬覃封為九嬪之首,喜愛異常。除了侍寢,也經(jīng)常喚來陪宴,倒是一朵可心的解語花。誰料不多時,宮人帶回了壞消息。“淑妃病了?”司馬覃皺起了眉頭,“前日不還好好的嗎?”“應(yīng)是昨夜大雨,感了風寒?!蹦菍m人小心答道。宮內(nèi)嬪妃若是病了,是不能到御前侍奉的。司馬覃嘆了口氣:“命太醫(yī)好好診治。再從內(nèi)庫尋些藥材,賜給她養(yǎng)病吧?!?/br>現(xiàn)在天子也是一貧如洗,宮內(nèi)名貴藥材奇缺,能賜給淑妃,足見恩寵。那宮人連忙領(lǐng)命下去。司馬覃也無心再招其他人,草草用了膳食,就回去補眠了。這一覺,睡到了傍晚。醒來時,他只覺渾身都痛了起來,身上還有些發(fā)冷,也不知是睡的太沉,還是同樣感了風寒。正想招太醫(yī)前來看看,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陛下!太醫(yī)說淑妃染了疫??!”什么?!司馬覃猛地站起了身:“什么時候染上的?”“前日淑妃家人入宮請見,似是那時染上的。太醫(yī)說,說……最好把她移出宮去……”這明顯是重病的征兆啊。壽春的皇宮不比洛陽,太過狹小,根本無法安置病人,唯有遣出宮去。然而司馬覃關(guān)心的不是這個。前日不正是淑妃侍寢嗎?!手指都顫了起來,他叫道:“快,快傳太醫(yī)!還有宮中的避疫之法呢?立刻清掃宮室,萬萬不能起疫!”疫病可不分尊卑貴賤,一旦發(fā)作,十室九空!現(xiàn)在正值夏日,又是初到南地,萬一控制不住疫情,可是要命的!他關(guān)心的,只有小小的宮廷和自家性命。然而此刻,疫病已經(jīng)隨著戰(zhàn)火和陰雨,蔓延到了淮水兩岸。剛剛打下了汝陰,就傳來軍中大疫的消息。石勒面色鐵青,厲聲問道:“現(xiàn)在有多少人染上了疫???”“怕是不下兩千了……”軍醫(yī)頭上汗水直冒,哆嗦著答道,“將軍,不能再打了!南地瘴癘太重,還是早早撤吧!”昨日還只有數(shù)百,今天就翻了幾倍。疫病的恐怖,足以讓任何將領(lǐng)膽寒。此地確實不能再待了!“立刻拔營!出現(xiàn)疫病的,全數(shù)拋下?!笔疹D了一下,“不,把那些染了疫病的,送到晉軍陣前!”仗是沒法打了,但是這疫病,并非不能利用。不論用何種方式損耗,晉國死的人越多,對他越為有利。說不定大疫一起,整個淮南都要垮掉!不過自家兵馬也要留神,石勒猶豫了一下:“并州不是傳出過防疫的手段嗎?你可知曉?”那軍醫(yī)愣了一下:“將軍是說佛子的避疫法?”這名軍醫(yī)乃是匈奴人,當初隨著傳出的避疫法,他也是接觸過的,便直接問了出來。若是以往,石勒是萬萬不會承認什么佛子之說的。但是現(xiàn)在不比平時,他咬牙點頭:“正是!照著法子避疫,止住病情!”那軍醫(yī)不敢怠慢,點頭稱是??粗鴮Ψ酱掖译x去的背影,石勒也嘆了口氣。這次豫州之戰(zhàn),恐怕只能草草收場。只是不知回到兗州之后,情況如何。青州的曹嶷若是被滅,他的地盤可就要被包圍了。如今也只有向長安求援。只盼劉曜能給他增些兵馬,助他在兗州立足。※“什么?淮南發(fā)生大疫了?”與此同時,消息也傳到了司馬睿耳中。這可跟預想的全然不同。疫病不比兵禍,防不勝防啊!“立刻切斷江道,阻止舟船入建鄴,切勿讓疫病傳入江東!”司馬睿也顧不得淮南那些世家了。如今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