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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遜王仲通。不過這些年黃河安流,除河渠之外,恐怕還有旁的原因……”“是林木嗎?”梁榮立刻道,“我亦曾聽父皇說過,若想治水,需先護林?!?/br>“陛下圣明?!迸崛酎c頭道:“想當(dāng)年前漢定都長安,關(guān)中人口稠密,黃河就頻發(fā)水患。后漢遷都洛陽,關(guān)中人稀,水患也大大消弭。到了前朝,人丁不足,荒田叢生,這黃河水倒是清澈許多。河道最怕淤堵,沙多便成禍患。若是能少伐林木,固土治沙,說不定這條大河也能安流千年?!?/br>不過話是這么說,兩人卻也都明白此事艱難。樹能不砍自然最好。但是人要吃飯,要住屋,沒有耕地,沒有木料,如何繁衍生息?護林便是虎口奪食,還不知要花費多少時間,多少力氣,才能稍稍扭轉(zhuǎn)觀念。“只要能海晏河清,花再多時間,也不為過。”這是個艱巨任務(wù),但是梁榮的聲音里,并無氣餒,反而像是給自己立志。這樣的少年英氣,亦讓裴若心中感慨。前朝哪有如此關(guān)心水利的皇子皇孫?諸王無不濫伐林木,廣修宮殿。反觀大趙天家,立國之后,洛陽宮六年都未曾修繕。只此一點,足見其愛民如子。也正因此,他這點“偏門”的學(xué)識,才能派上用場。“裴都水,再往前走走吧?!辈⒉辉谝馀崛粜闹兴?,梁榮一夾馬腹,繼續(xù)向前馳去。裴若笑笑,也打馬跟了上去。梁榮在水務(wù)官員的陪同下,一直走到了汾水入河口。然而視察未曾結(jié)束,忽的天降大雨。這雨越下越大,并沒有止歇的意思。幾日過后,竟霖雨連綿,成了禍患。告災(zāi)的文書,也快馬送入了洛陽。“陛下,河?xùn)|有潰堤之虞。還請下旨,招太子即刻還朝!”朝堂上,有臣子出列進言。水患可不是開玩笑的,一旦決堤,千里澤國!如今皇孫年幼,太子安能有失?!然而梁峰不為所動:“三軍陣前,豈能易帥?太子代朕巡視河務(wù),亦要代朕護堤搶險,賑濟災(zāi)民!傳令下去,征召平陽、河?xùn)|兩地屯兵,堅守河堤!”河水大潰時,最好的官吏也不過是命令沿途百姓撤離,更多不過是等水退了,賑災(zāi)了事。哪有用兵卒護堤的?這話頓時讓朝堂一陣sao動,然而旁人尚未開口,張賓便出列道:“并州治水?dāng)?shù)年,汾水上游亦有水門,可阻洪峰,能減河?xùn)|壓力。如今修渠過半,若不堅守,前功盡棄還是小事,萬一河汾暴漲,匯入伊洛,京師危矣!”這話讓殿上一靜。張賓可是國丈,他女兒還有孕待在宮中。他都這么說了,旁人還能說什么?況且京師比鄰黃河,確實有可能遭遇水災(zāi)。如果這時洛陽亂了,匈奴或者晉國再發(fā)兵來襲,那才是動搖國本!“臣請領(lǐng)兵救災(zāi)!”驃騎將軍奕延大步出列。梁峰只猶豫了一下,便搖了搖頭:“水患不似臨陣對戰(zhàn),卿去不妥。水部郎徐藻,你帶人前往河?xùn)|,配合太子調(diào)兵防洪。錢糧、物資要盡快運抵。不容有失!”這可是涉及儲君安危,誰敢輕忽?整個大趙朝廷都運轉(zhuǎn)起來,向著泛濫的河汾撲去。東宮。“殿下還在河?xùn)|,這可如何是好?!太子妃,你要求求陛下開恩……”有宮人六神無主,哀泣進言。張婉沉聲道:“父皇有令,殿下自當(dāng)堅守河?xùn)|。有誰敢擾亂宮掖,拖出去杖斃!”已有九月身孕,腹圍脹大,行動不便。然而張婉的表現(xiàn)卻干脆利落,未有絲毫慌亂。這態(tài)度,也極大的鎮(zhèn)住了內(nèi)宮,讓那些閑言碎語煙消云散。所有力量,都在向河?xùn)|匯集。梁榮本人,卻被困在臨汾城中。這里原本是偽漢都城平陽,到了新朝才改的名。怎么說也是一朝國都,臨汾墻高城闊,防備森嚴。就算洪水真的來了,也能擋住。“父皇命我治水,我怎能龜縮城中?!”梁榮怒火中燒,大聲斥道。“殿下!防洪之事,自有裴都水和鄭太守cao辦。兩人熟知水務(wù)、用兵,殿下前往,反倒添亂。還當(dāng)固守后方,總攬全局!”太子左庶子范宣攔在梁榮面前,寸步不讓。“你……”梁榮還想再說什么。一旁衛(wèi)率田林也道:“左庶子言之有理。若遇戰(zhàn)事,主帥哪能沖到陣前?殿下職責(zé),乃是安定民心,而非身先士卒。”深深吸了口氣,梁榮終于壓下那股邪火,點了點頭:“再派些人手,安頓災(zāi)民,莫生疫情?!?/br>直到今日,梁榮才知曉自己原先有多天真。就算曾經(jīng)孤身被困上黨,他身邊也有崔稷、奕延,深居高墻,有護衛(wèi)在側(cè)。安全無憂。而如今,敵人不是兵馬,是河水。波濤洶涌,勢不可擋!在它面前,刀兵也沒了用處,人力更是渺小,不堪一提。可是父皇沒有放棄。生麻編織的口袋里,填上河沙,運上堤岸。一層層,壘砌高墻。沖破的豁口,用裝滿石塊的大車塞住,再用兵士頂上。數(shù)不清的役夫和屯兵,奮不顧身,與那洪水搏斗。為的是什么?因為這里是他們的家園,因為上至太子,下至縣令,沒有一人逃離。而是拼盡氣力,與他們一起守在這尚未完工的堤壩上!他沒想過,那些小民只用手,用肩,就能扛起如此洪流。這就是大趙的百姓!是父皇治下子民!身為太子,他又如何能夠冷靜自持?沒法前往河堤,梁榮開始在臨汾城中奔波。親自到難民大營中,探問貧苦,賜藥賑錢。還數(shù)次在城門口親迎回城休息的兵士,安排熱飯睡榻。就連東宮,也送來了大量衣衫,都是太子妃領(lǐng)宮女縫制。所有參與抗洪的官員,梁榮也親自提筆為其表功。雖然未曾出城,但是他的言行傳遍了河岸,也讓無數(shù)百姓知曉,他們有這樣一位儲君!兵民氣勢更振,竟然連續(xù)堵住了數(shù)個潰口,牢牢把那條水龍,困在了河中!雨勢減緩,八月,災(zāi)情盡去。沒于洪水者,不足百人。幾日后,太子妃誕下一女。天子大悅,取名芷,封平陽。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洪災(zāi),晉書里只有一句話“河汾大溢,漂沒千余家。”第371章安邦(2)河汾大水,洛陽震動。然而此刻的南方小朝廷,并沒有余暇北伐。江東自開春后,雨水就少得可憐,到現(xiàn)在已然成災(zāi)。“都是因為陛下倒行逆施,才會惹來天罰!”大將軍府中,王敦面色陰沉,語氣不善。之前安排了劉琨鎮(zhèn)守壽春也就罷了,司馬睿竟然還不消停,又下旨放免揚州境內(nèi)的僮客,把他們編隊成伍,交由戴淵統(tǒng)領(lǐng)。揚州世家極多,僮客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這一來,等于多了一支數(shù)萬人的大軍。把他們交給戴淵,還不正是為了防備自己嗎?“聽聞天子也有重用庾亮、劉隗之意,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