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5
在眼中,臉色微變。“此物……”他頓了一頓,淡淡道:“讓人十分懷念。”顧均道:“此為前朝遺物,由來已久,其中亦有典故。在下亦曾聽聞,袁府收藏有另外一支筆。今日特將此物送予袁大人,愿大人能夠笑納?!?/br>這支筆已有年頭,其上刻有兩個字,“大義”。這還是前朝,老皇帝在的年頭,曾經(jīng)賞賜給霍方的。筆上二字銘文乃是老皇帝御口欽定。這支筆做工精美,材質(zhì)難尋,乃是由匠人送呈皇廷的貢品,那時老皇帝還沒太糊涂,也曾一度寵信霍方,贈了這一支筆給霍方。袁氏老爺子昔年乃是名滿天下的大儒,也曾有幸得贈一支筆,筆上刻字“君子”。文人清流最重聲名,老皇帝昔年的賞賜雖非金銀財寶,卻勝過金銀財寶無數(shù)倍,一時傳為佳話。如今前朝風(fēng)流云散,霍方一死以全忠名,此筆仍在,卻是入了顧均手中。袁承海注視這支筆半晌,嘆了口氣:“你有話直說,有何事相托?”顧均垂眉斂目,懇切道:“霍老昔年恐怕也未想到,這‘大義’二字恰是他一生寫照。霍老一生無愧于家國……袁大人,下官此來,只為求袁大人多家援手,救霍氏遺孤一命?!?/br>霍方一去,霍氏一門人走茶涼,人丁衰敗,最后竟是只剩一介孤女,由顧氏一門代為照料。可如今馮印掌權(quán),風(fēng)波一起,顧氏自顧不暇,顧均自己也是諸多麻煩。馮印有心整治薛朝舊臣,霍方雖死,霍氏一門卻是首當(dāng)其沖,顧均實在無奈,眼看著這最后的孤女都要保不住,只得硬著頭皮尋袁承海,求袁承海出面,保住霍氏這最后的遺孤。顧均說罷,袁承海沉默良久,答道:“此事我會盡力?!?/br>顧均聽得此言,稍微失望,然而袁承海說話從不說滿,能有此言已是難得,故而肅容道:“多謝袁大人?!?/br>“不必。”袁承海搖頭,看著那支刻有“大義”二字的筆,一時失笑。他十分清楚袁家收藏的另一支刻有“君子”二字的筆的下落,只因那是他自年幼時就時時被提起的,他幼時練字,父親時時在他耳邊說袁氏得圣上親賜這支筆是如何尊榮,故而他定要發(fā)奮讀書,絕不能給袁氏抹黑云云??稍泻:迾O了練字,一天四個時辰不間斷地練,并且坐姿必須端正,稍有馬虎就是板子伺候,不到手臂酸漲渾身疼痛不罷休。離經(jīng)叛道如他,對袁家珍藏的“君子”之筆可謂是深惡痛絕,可如今看見這支“大義”,已是唏噓無言。他身上雖占滿商人銅臭,但到底出身書香世家,這書香二字刻在了骨子里,實難拋卻。“這筆我收下了。”他慢吞吞道,“多謝顧大人,送客?!?/br>可決定幫是一回事,幫不幫得了又是一回事,尤其在馮印對他一丁點不信任的情況下。袁承海緩步行往書房,有小廝報道:“夫人抱病?!痹泻|c頭表示知道,繼續(xù)前行,路過花園,卻見莫逆坐在亭中,飲一壺溫酒,見他路過,遙遙抬起酒杯,笑道:“袁大人好,可是有什么煩心事?”袁大人有沒有煩心事暫且不論,至少袁大人現(xiàn)在還有得吃有得喝小日子過得滋潤,薛寅是有煩心事的。他煩心的事很簡單,怎么逃出城。說得具體一點,怎么在城門緊鎖,戒備森嚴(yán),草木皆兵的時候找到落腳地點,然后逃出城。沒錯,在逃出城前,他們得首先尋找到臨時落腳的地點,原先棲身的地方被查,柳從之倒也不是沒準(zhǔn)備其它地方,但是一個地方能被查,另外幾個地方?jīng)]準(zhǔn)也不見得安全,穩(wěn)妥起見,還是不要拿小命兒冒險了。于是,大過年的,滿城霜雪,薛寅和柳從之還在城北陋巷里窩著喝西北風(fēng)。須知就算馮印搜查得再嚴(yán),也改不了宣京城里總有無家可歸之人的現(xiàn)狀,這類叫花子和流民就如野草,清了一茬還有一茬,跑得還賊快,縱使是官兵也對此無力,也無力一路加派人手搜尋,故而只是把住了出城要道和幾條主要的街道,清查可疑之人。宣京城北的小巷十分復(fù)雜,可謂九曲十八彎,柳從之又是第一等熟悉路的人,故而兩人走了這么一路,最后變成了寒風(fēng)中窩在陰森巷角的兩名狼狽不堪的乞丐。冷風(fēng)入刀,緩緩刮過薛寅面頰。薛寅一張臉被吹得發(fā)木,面無表情地看著柳從之,眼皮都懶得抬,眼神寂靜如死:“我們怎么走?”柳從之眨一眨眼,低咳了一聲。☆、第47章烈酒嚴(yán)霜問:究竟要怎么跑才能跑出城?答:月黑風(fēng)高,午夜三更時,山人自有妙計。薛寅抬頭看天。現(xiàn)在風(fēng)倒是很大,吹得他一張臉皮生疼,但天還沒黑……薛寅泄氣地垂頭,他算是明白了,只要和這姓柳的混一起一日,他就決計沒有好日子過。今次也一樣,如果不是這姓柳的,也不會有什么全城封鎖戒嚴(yán)這等麻煩事,如果不是柳從之在身旁,就算全城戒嚴(yán)了,他也不是沒法子脫身,可如今柳從之在,原本他能用的法子也是不能用了,薛寅手中可依仗之物本就寥寥,有些手段不宜在柳從之面前用,于是他只得等柳從之支招,等柳從之支招的后果就是,他們在這小巷里吹冷風(fēng)。薛寅蜷著身子,慢吞吞打個呵欠,揉了揉有些發(fā)紅的鼻尖。寒風(fēng)刺骨雪花飄飛,他卻覺得困倦,然而在這等天氣里睡過去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暫不論那些還在兢兢業(yè)業(yè)搜城的搜城兵,單單在這天氣里睡過去,恐怕就難見到明天的太陽了。北化的冬天比這還冷,每年都有人凍死街頭,無家可歸之人在風(fēng)雪中實在困得撐不住了,迷茫睡去,等天亮,已成一具凍尸,再無生機(jī)。薛寅還不想死,于是他不能睡,然而冷風(fēng)凄涼寒意刮骨,若不能睡,這漫長時間就可堪煎熬了。薛寅渾身瑟瑟發(fā)抖,他頭上戴了一頂絨帽,這時盡量把帽子往下拉,遮住耳朵,兩手抱膝,下巴撐在膝蓋上,整個人團(tuán)成了一個球,只露出一雙眼睛,默默打量著柳從之。柳從之身有傷病,按理說情況只能比薛寅更糟糕,但柳從之又豈是能用常理揣度的人?薛寅把自己團(tuán)成了一個球尚不滿足,柳從之卻是倚墻而坐,姿態(tài)隨意,若非他鬢角凝的霜,看見他那樣子,誰又能看得出這人恐怕已被凍得半死了?柳從之此人,實在讓人看不明白。薛寅揉揉眼睛,啞聲問:“你不冷么?”如此境地,他身邊就這么一個活人,若是再不說兩句話,他恐怕也受不了了。柳從之低低一笑,“你覺得呢?”兩人靠得很近,彼此間卻秋毫無犯,柳從之話音剛落,忽然伸出手,搭在了薛寅手上。薛寅被凍得一個激靈,柳從之見他反應(yīng),目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