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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亡國之君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8

分卷閱讀78

    還沒做,大業(yè)未成,你就想著去死了?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姓薛的骨頭雖賤,但還真不是逮著什么人都會跪——”

他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柳從之,我跪你,是因為我敬你,我敬你,是因為你能平定天下成就盛世。這世上想做皇帝的人不知有多少,你死了也定然有人會接上,但我救你,是因為我信你不是為了當(dāng)皇帝而當(dāng)皇帝。薛寅無雄途大志,一輩子只愿在窮鄉(xiāng)僻壤了此殘生,也沒什么文才武功,比不得你,但我自忖我看人不會錯。柳從之,你告訴我,我看錯人了么?”

薛寅一口氣說了這一長串,算是一舒心懷。以往他與柳從之地位懸殊,應(yīng)付這個肚子里不知有多少盤算的皇帝總是滿口托詞地周旋,一句話轉(zhuǎn)了數(shù)轉(zhuǎn)才說出來,當(dāng)然就失了其本意。如今柳從之虎落平陽,薛寅才終于能把那些謹(jǐn)小慎微都拋在一邊,喊一聲“姓柳的”,胸中實在暢快。柳從之聽后良久不言。薛寅看他,只見此人滿面含笑地凝視自己,這人雖面白如紙滿臉污垢血跡,根本沒個人樣,但笑容之真摯,著實是一笑如曇花開,漂亮得很,登時將小薛王爺看得有些眼直。

柳從之頓了頓,微笑道:“多謝賞識,實在……受寵若驚。”

他的聲音著實太過柔和,薛寅聽得心頭一跳,有些不自在地轉(zhuǎn)過頭去。

這么一轉(zhuǎn)頭,卻看見了正在煎熬的月國人。

此人神智已昏沉,隱約間似乎察覺到了薛寅的視線,登時投來求救的目光,并且拼命點頭。

這是撐不下去打算說了。

薛寅看了柳從之一眼,柳從之微微點頭,于是薛寅走過去,把堵住這人嘴巴的東西抽出來,不想這人嘴巴剛得了空驟然一口猛地向薛寅咬來,薛寅猛地縮手躲過,看著這人,皺起了眉。

月國人一咬不中,卻不再動作,只盯著柳從之道:“你想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誰?”

柳從之道:“是?!?/br>
月國人“呸”地吐出一口口水,他滿面血紅,看著像鬼一樣,“好,我告訴你,我想通了,反正這事已經(jīng)失敗,我回去也是一死。然后你就給我一個痛快?”

柳從之微笑,“好的?!?/br>
月國武士哧哧喘氣,“來,我告訴你……上面要找的人是,一個小孩……”

☆、第56章兩個小孩

一個小孩。

小孩這種東西,滿大街遍地都是,如果要特意在宣京找這么一個小孩,至少也得知道這孩子名姓、年紀(jì)、性別吧,否則根本無異于大海撈針??上б粏柕竭@些,這月國武士就啞口了,再三問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問及原因,卻是此事機密,他們這一行人里也不過領(lǐng)頭之人知曉內(nèi)情,而很不幸,這個月國武士不是領(lǐng)頭的人。

月國為此事如此大費周章,所找的這個孩子卻不知是什么來歷,于局勢又會有何影響。薛寅聽后卻皺起了眉,他驀地想起了方亭。

小孩來歷不明,命賤如野草,本是個凍死街頭也無人問津的小叫花,可就是這么個小孩兒,卻在他眼皮子底下、皇宮大內(nèi)之中,硬生生地失蹤了。此事難道同月國有關(guān)?

與此同時,北化附近。

白夜在趕馬車。

這幾日來他只做了兩件事,趕路和殺人。

或者說,他只專注地做了一件事,趕路,至于殺人,只是因為如果有人擋了他的路,他就會殺。白夜出手殺人從來不動武,這人身上不知帶了多少毒物,往往殺人于無形,一出手往往死傷者眾。他殺人時一聲不吭毫不在意,每天揮鞭趕馬車時也是一聲不吭沉默專注。白夜常年戴斗笠,眼睛永遠(yuǎn)隱于陰影中,只露出半張臉,露出的下巴形狀姣好,然而膚色蒼白。方亭在白夜摘下斗笠時看過他的臉,這個殺神有一張很清秀的面孔,這人還是少年,卻又丁點不像少年。

白夜做事極專注,趕起路來幾乎不知疲倦,方亭在馬車內(nèi)可避風(fēng)擋雨,他是趕車的人,卻也對一路風(fēng)雨,甚至漫天雪花都毫不在意,他這么風(fēng)雨無阻地一路前行,兩人很快已在北化附近。

方亭坐在馬車中,看一眼窗外,只看見了漫天霜白,以及遍眼空曠。

這一路走來,越走越是荒僻,方亭也越來越沉默。

方亭年紀(jì)小,但活得不易,所以他懂得一點,做人要識趣。白夜是他惹不起的人,他更不想觸怒這人,所以他現(xiàn)在分外乖巧,白夜說東他不往西,也不想著逃跑,十分地安分守己。

又是趕了一天的路,到得北化附近,天色暗了,白夜在僻靜處把馬車停下,竄入車廂內(nèi),摘下斗笠,把身上帶的干糧扔給方亭,“吃。”

方亭接過,白夜趕路但求速度,這些天兩人大多都是以干糧果腹。干糧是又冷又硬的餅子,有時咬一口都能讓人把牙咯了,著實是有些難以下咽,但方亭才不管這么多。他是挨過餓的人,知道這世上最慘的滋味莫過于受餓,這干糧再難以下咽也是好東西,他確實是餓了,吃得幾乎津津有味,像一只見了食走不動道狼吞虎咽的小狼。白夜看著,輕嗤一聲,“你倒好養(yǎng)活?!?/br>
他也吃干糧,但顯然他自己都覺得這干糧不太能入口,所以他吃得很慢,拿在手里偶爾才咬一口,慢吞吞地和水咽下去。

馬車狹小,坐一個方亭還好——他這小身板著實不占地方,但進(jìn)了白夜,就顯擁擠了。方亭三兩下啃完自己的餅子,打個飽嗝,安安靜靜地看著白夜。他離白夜遠(yuǎn)遠(yuǎn)的,顯然一點不想冒犯,神情警惕而謹(jǐn)慎,卻又隱隱帶了一絲懼意。小孩早慧,沒有尋常孩童的聒噪天真,也擅隱藏情緒,然而到底年幼,有些事藏也藏不住,一眼自明。白夜看在眼中,忽然一笑,“你怕我?”

他平時神情冰冷,總板著一張臉,此時這么笑起來,倒是把方亭駭了一跳。他不答話,但他的神情已說明了他的態(tài)度,白夜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接著把手里勉強啃了一半的餅扔了,背靠馬車壁,閉目養(yǎng)神。

夜幕降臨,有白夜在身邊,方亭卻不怎么敢睡,只得悄悄掀開車窗簾往外看,寒風(fēng)呼嘯,天邊隱約可見一彎月牙,馬車外只得幾顆光禿禿的只見枝不見葉的樹,許是前兩日下了雨,有的樹枝看著晶瑩剔透,卻是凝了一層冰晶。

他出神地看著這荒涼而又漂亮的景致,忽然想起了薛寅。

這里是北化,那個人的故鄉(xiāng)。

方亭想到這里,偷偷瞥一眼白夜,見對方?jīng)]反應(yīng),從手里拿出薛寅贈他的小陶笛,輕輕吹了起來——自然,他還是只會吹那一首曲子。

這陶笛是薛寅送給他的,他很喜歡,即使現(xiàn)在都不離身地攜帶,吹著吹著,心中又有一絲凄涼,他也不知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也不知今后能不能再見到薛寅。

小孩心里有事,一支曲子吹